他转头看向父亲，有些难以接受，难道说章家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连他们父子在江市的衣食住行，都要靠借钱维持？
“爸，这……”章应龙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章安仁依旧强颜欢笑，道：“应龙啊，我也不瞒你了，左家已经支付的五百万，一部分用于那两个镖师的医药费，一部分用于章家几十口人的口粮。所以到现在，章家的财务快要空了。不过，咱们父子还不至于到流落街头的地步。我跟人借钱，是因为我联系到了左相，今晚要宴请他，顺便让他结清剩下的五百万！左相，毕竟是皖州省第一家族家主，咱们总不能太过寒酸了！”
“爸，还有没有天理啊，明明是左家欠咱们钱，咱们还得宴请他？”章应龙恨得牙根痒痒。
章安仁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等拿到剩下的五百万，你买点礼品，再去秦朦姑娘家里一趟，诚心道个歉，看能否挽回！”
旋即，章安仁来到门前，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差不多三十几岁，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左手腕上戴着一块金手表。
这人绰号叫顺溜，是专门放高利贷的，在这个区域也算是小有名气。
“哟？你就是章安仁？看着不像是缺钱的主儿啊，倒像是个有钱的主儿！”顺溜上下打量几眼。
凡是找他借钱的，要么是瘾君子，要么是赌鬼，极少有人像章安仁这种，一生正气。
“您走眼了，不过我也是应个急！”章安仁很是客气，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为了借钱，要对一个放高利贷的小混混点头哈腰。
这就是人生吧，大起大落，世事无常！
“五万？借三天？利息是一万，你要是觉得可以，咱们一手签字画押，一手拿钱！”顺溜挑着眉毛说道。
章应龙一听，立马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大吼道：“五万块钱，才借三天就一万的利息，你怎么不去抢呢？”
“不然我怎么是高利贷呢？要是嫌利息高，去银行借嘛，我保证就算你们申请成功了，一个月钱也到不了账！”顺溜满眼狡黠之色。
章应龙抡起拳头，就想教训一下顺溜。
“应龙，回屋里去！”章安仁一声怒斥，等儿子回了屋，马上点头道：“这钱，借了！”
“痛快！”顺溜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还不忘冲屋里的章应龙嘲讽一句：“穷逼，钱是男人的腰杆，没钱还冲老子大呼小叫，你算个什么东西？！”
要不是章安仁拦着，以章应龙的火爆脾气，非得让顺溜在医院里躺半年不可。
“身份证，家庭住址，再来几个亲人的名字……最后，再拍个照片，成了！”顺溜一番操作，完后将一个信封，丢给章安仁，便扬长而去。
这里可是他的地盘，还从来没有过谁，借了他的钱敢赖账的。
要是有，那肯定坟头都长草了。
“应龙，休息一会儿吧，到了傍晚，你跟我一起去见左相！”章安仁回到屋里，随手把门关上。
借到钱了，心里却一点儿也不踏实。
五万块钱，到底够不够左相一顿饭钱？
这两个问题，都是未知数，也让章安仁愈发压抑。
傍晚时分，章安仁父子便乘坐出租车，来到左相下榻的酒店庄园。
坐在装修奢华的包厢里，章安仁底气不足地，接过服务生递上来的菜单，犹豫再三，最后点了一份三万八千八百八的套餐，还有一瓶茅台。
这就等于是把借来的五万块钱，都要花光了啊。
没办法，章安仁只能希望用这种真诚，打动左相。
他觉得人心都是肉做的，即便左相跟章家有什么瓜葛，也不至于让章家走投无路。
父子二人等了将近半小时。
吱呀！
包厢门被人推开。
章安仁以为是左相来了，刚要起身迎接。
但是走进来的人，让他们父子全都愣住了。
“袁春旺？！”章安仁和章应龙异口同声，也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袁春旺，已经年过七旬，不过穿着很潮流，胸口还有一朵花，很是老不正经。
以前的袁家，在当地勉强也算是一个豪门吧，只不过后来有一回，袁春旺判断失误，导致冤家赔的倾家荡产。
后来听人说，袁春旺投奔了左家，看来是真的了。
至于章安仁父子，看到袁春旺后，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因为章家和冤家有过节，甚至章应龙还曾经动手打过袁春旺。
“哈哈哈！章安仁，章应龙，没想到是我吧，别来无恙啊！”袁春旺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左老呢？我们要见的是他，不是你！”章安仁也不客气。
“家父啊？家父身体有些不舒服，便让我先过来，免得别人说他怠慢了你们父子！”袁春旺满脸得意，又补充道：“没错，我认左老为义父了，是不是很意外？！”
章安仁父子何止是觉得意外，三观都要毁了。
袁春旺投奔左家也就算了，竟然还认左相为义父？
袁春旺和左相可是同龄人啊！
为了荣华富贵，认一个同龄人为义父，这个袁春旺还真是厚颜无耻，毫无下限。
“爸，这顿饭不吃也罢！”章应龙咬咬牙。
左相让袁春旺来打发他们父子。
而章家和袁春旺又有过节。
有袁春旺在这里从中作梗，他们父子拿到钱的希望渺茫，没准还会被羞辱一顿。
既然这样的话，那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
章安仁没有马上答应，不过也在犹豫，毕竟那五百万，对章家来说非常重要。
“别啊，你们父子今天来，不就是为了要钱么？”袁春旺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口袋，“嗯，钱在这儿，能不能拿到手，就看你们父子的本事了！”
袁春旺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戏谑的味道，旋即他将右腿，搭在另外一把椅子上。
“章应龙，到现在我都记得，你打我那次，打的可真疼啊，到现在连个道歉也没有。可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章家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变成左老的义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