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血液从楼梯上蔓延滴落下来，刚好就在上面五楼，一只看起来大约是女孩子的手伸出楼梯，耷拉在中间的空挡处，撞进秦默的视线。
楼梯间里依旧静悄悄的，思量了一下，秦默紧握住短剑慢慢向上挪动。
转过转角，正好能瞧见一具尸体，卧在几节台阶上，新鲜的血液还在从她的身下蔓延出去，向下滴落。
上面似乎还有一具，出入口依旧是半阖着的门，察觉不到其他生物的踪迹。
待秦默走近看清楚她们的脸，不免心中一惊。这两个女生正是之前和余馨待在一起的其中之二，另外还有一人不知去了哪里，瞧现在这状况，既然没能惊动下面的人，怕是也已经遭遇不测了。
秦默合上身边女生的眼睛，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心中一慌刚想离开这里，门却已经被推了开来，正捂着手臂的严野撞上了她。
两人都愣了一下，严野反应极快地说道“你也是听见声音上来的么”
他还板着脸，表情有些许别扭，似乎是因为之前的误会跟秦默说话时有些不自然。
“嗯。”秦默直起身子，看了一眼他滴血的手臂。
“啊，我上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余馨，这几个女生她见了我就跑，追过去的时候被伤了手臂，不过倒是没有像何阳那样。”严野解释了两句，提起何阳时还有些庆幸，随即又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捉到她，给陈浩报仇”
严野狠厉的表情让秦默觉得熟悉，早上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看着她的，一个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的表情。
见她不说话，严野迟疑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误会你，对不起啊我这人性子直，但一是一，二是二，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就当是给你赔罪。”
秦默沉默着又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要下楼，严野赶忙跟了上去，“诶，我跟你一起。”
秦默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快步跟了上来，相隔大约几层台阶，不远不近地坠着。又走了几层，她的余光从旁边铁制的扶手上隐约能看到跟在身后的影子，禁不住又攥了攥手中的短剑，小腿肌肉发紧。
寒光一闪，拳刃破空的猎猎风声突如其来，秦默脚下一滑，顺着楼梯便躺了下去，一骨碌滚到了楼梯半腰的平台上。
严野略微感到惊讶，撑着扶手一跃便跳到了下面半层台阶，拦住了秦默的去路。
他用一种锁定有趣猎物的眼神盯着秦默，调笑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秦默并未回答他的问话，暗暗思考着对策。严野以速度和力量见长，而法术的咒语稍长，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就算现在大喊大叫引起下面人的注意，等他们上来，她怕是也凉了。
严野瞥了一眼楼梯下面，刚才的动静还不至于让人发现，随即对着秦默好整以暇地笑道“你也是邪恶阵营的不，又不太像，”他只纠结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满脸笑意的样子，“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你告诉我是怎么发现的，我放你一马，大家交个朋友怎么样”
邪恶阵营
下意识地念了这四个字，脑海中的钝痛让秦默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但这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之后，一切如常。
那阵钝痛快得让秦默甚至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她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可又忘了什么呢
“喂，考虑好了么”
近在咫尺的声音将秦默唤回了神，不知什么时候严野已经蹲在了她的面前，陌生人的靠近哪怕隔着大半米的距离也让她感到不适。
“余馨不够高。”秦默淡淡地说道。
余馨一五零左右的身高根本无法从背后够到一米八的陈浩的嘴，并将身为战士的他拖进房间里割喉杀害。
更何况，罗宇算是救过她。
“只是这样”严野不太信，要这么说随便一个男生都有可能。
“被人从背后割喉，起码是他的熟人。”秦默又答道。
而且是能够交付后背的熟人，哪怕是亲眼目睹杀人案也能帮忙放风或是隐瞒的朋友。否则正常人早就大喊大叫，或是直接出手了，被强行杀害也该是正面朝着现场，血迹也不会全数喷在门背后。
“呵呵，你倒是聪明，是我疏忽了。”严野拍了拍手，眼神中带着略微的欣赏。
秦默心里暗暗排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大约距离她出来已经过了六七分钟，看严野并未有立刻动手的打算，应该可以拖到叶柔来找她。
“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要杀陈浩，听说你们感情很好。”
“陈浩。”提起这个人，严野露出的悲伤不似作假，“他和我穿一条裤衩儿长大，我们一起捣蛋，一起被罚站，我们是喜欢上同一个女生会为了对方而放弃的兄弟，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的兄弟。”
秦默微微抬眼，用一种阐述事实的口吻说道“然而你把他杀了。”
这种虚假的感情就是她最讨厌的东西，接触的人越多，面对的背叛也就越多。
“那是因为他要做我的绊脚石”
严野突然爆发出一声低吼，话语中充斥着滔天的怒气和恨意，“他明明说过他会永远支持我的选择的可现在呢我不过就是杀了几个人而已”
秦默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这个疯子，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是自我的英雄情结，是得到力量之后的失控，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什么时候人命已经能用“不过几个而已”这样的词汇来衡量了。
严野缓了缓，哂笑道“我第一次杀人，他说这样不对，念叨了我一整天，我从来没发现他居然是这么啰嗦的一个人。可他是我兄弟啊，注定会成为我攀登权利巅峰的助力，可第二次他居然想要去告发我，我还能怎么办”
所以他就假装认错，发誓再也不干这种事情后，在陈浩准备开门时把他也杀了。
许是跟人倾诉发泄了一通，严野舒了口气，恢复了之前站在众人面前面带微笑、大方得体的样子。
他抬手钳住秦默的下颚逼迫她抬起头来，带着胁迫和兴味说道“开始呢，我是想让你背锅的，后来准备换个余馨，结果你又自己撞上来了。其实我还挺欣赏你的，跟其他女生都不一样，被这么多人防备也没气急败坏，一定很辛苦吧”
秦默打开严野的手，眼神陡然凌厉地刺向他，浑身的能量都开始变得暴躁，“给我说话注意点。”
“哈”严野甩了甩微微发疼的手，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兴致更浓，“就是这种眼神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不如，做我女朋友吧”
秦默额头青筋直跳，无比想撕烂眼前这人的嘴，估算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手中一直紧握的短剑洞出，直刺严野的腰眼。
时刻戒备着的严野瞬间收敛脸上的笑容，偏过头，铁制的指虎精准地打在剑身上将其弹开，随即调整姿势打向秦默。
秦默完全没想过这一击能中，虎虎生风的拳头袭来时她已经朝一侧翻滚出去，同时口中念出法术的第一个字节。
听到那玄奥的声音，严野心中警钟大作，丝毫没敢给她喘息的机会，一拳不中起身又向地上的她砸去。
凝聚着充沛能量的一拳打在起身到一半的秦默的左肩，加上之前稳住身形时的第二个字节，秦默法术的最后一个字节刚好完成。
形似盔甲的灵光在拳刃击中肩膀时一闪而过，强大的力量让秦默的身体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身后的墙上。
法师护甲的效果让秦默保住了半个肩膀，已经趋于愈合的伤口不可避免地再次开裂，但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闷哼一声便开始下一个法术的吟唱。
手中的短剑当机立断地甩向两米开外的严野争取时间，秦默翻身尽力向楼梯上跑，口中的咒语不敢停。
她绝不会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严野躲开飞来的短剑，几个跨步追了上去，不间断的咒语让他烦躁而心慌，眼看着就要捉住乱窜的秦默了，却见她忽然转过身来，一颗魔法能量凝聚而成的飞弹径直打在一步之遥的他的身上。
趁着严野踉跄的功夫，秦默已经又跨上了几级台阶，奔着五楼那个死去的女生的武器而去。
这时，楼下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响，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缓慢地向上靠近。
“呵呵。”
稍稍松了口气的秦默听见严野一声轻笑，整颗心又吊了起来。
严野擦去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看了眼指尖的血色，又揉了揉被魔法飞弹打得气血翻涌的胸口，朝着秦默勾出一个恶意的微笑，“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随后秦默便惊愕地看着他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处，鲜血从他喷涌而出，转身三两步朝楼下滚了下去，临走时还不忘对她眨了下眼睛。
很快她便听见严野短短的一声呼救“秦默要杀我，我看见她杀人了”
秦默回过神赶忙下楼拾起自己的短剑追了上去，等她看到人群时已经有十几人围住了倒在地上的严野，他口中溢血，看起来好不凄惨。
“小心”见她下来，严野急忙扯着旁边人的胳膊道“她会魔法，很厉害”
闻言大家立刻露出防备的表情，不说全信，大概也信了七八分了。
《心之所向[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