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问情录之尘缘 >第155章 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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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沫如突然到了跟前,一掌抓来,掌心之中魂力激荡。

    林慕云心下骇然,正欲瞬移躲开,忽见水沫如张了张嘴,发出一道“嘶”声来。

    正“嘶”声正是水沫如悟出的魂啸之力,直接冲入了林慕云脑中。他便感觉自己仿若一叶扁舟,置身于无边的惊涛骇浪中,随时都有覆没的危险。脑中也变得混乱一片,好似变成了一团浆糊。

    等到林慕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被水沫如像拎小鸡一般抓在手中。水沫如魂力透体而出,钻进林慕云的体内,他便感到浑身酥软一片,甚至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了。

    “你的血,便是我想要的。”水沫如眼中露出嗜血的渴望,死死地盯着林慕云道。

    林慕云看着他变得通红的双眼,心下不禁一阵骇然,他还记得初见水沫如时这位前辈留给他的踏实亲切的印象,甚至还送了一句箴言给自己。但不知何故,时过境迁再次相逢时,水沫如竟然变成了眼前这般模样。

    那眼中

    俨然充满了残忍、嗜血、暴虐。

    是什么,能够将一个善人变成了这副模样,改变得如此彻底,如此歇斯底里

    “三哥”张更年也看出水沫如的怪异,便走上前来,道,“我是五弟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但水沫如丝毫没有回应,仍旧像一头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死死地瞅着被他擎在手中的林慕云,嘴角也露出残忍的笑意来。

    “三哥三哥你怎么了你都记不得了吗”张更年心下惶急,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从后面抱住水沫如。

    “不可”斩离一见,突然厉声道。

    出于对大哥习惯性的服从,张更年急忙缩回手来,沮丧道:“大哥,三哥他到底怎么了他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他是不是疯了”

    斩离淡漠道:“不,你三弟他没有疯,他只是迷失了心智罢了。这便是强行参悟兽神古卷所付出的代价啊他此时被兽神古卷蛊惑了心智,而林慕云乃兽神后裔,体内流淌着兽神的血液,所以他看到林慕云才显得如此的嗜血。”

    张更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那我们要救救慕云小兄弟吗”

    “且先看看。”斩离道,“你三弟参悟了兽神古卷后,现在的实力简直是匪夷所思,方才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吧。”

    水沫如将林慕云擎在手中,像提着一个无线的木偶一般。他抽了抽鼻子,如同野兽闻到了血味一般,眼中的狂热和嗜血越来越甚。林慕云的意识已经清醒过来,但浑身被魂力束缚着,连回到麒麟古城中的念头都无法生出。

    他心下惶急,怎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前这个已然神智不清的水沫如又强得匪夷所思,林慕云便只有寄希望于场中的张更年和斩离身上了。但此时这二人,却只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那薄情寡义的斩离就算了,只在今日她便毫不犹豫地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但张更年,居然也在一旁观望,倒叫林慕云心中忿忿不平。

    水沫如突然张口向林慕云的脖颈咬去。林慕云无法避让,便被他一口咬住,便感觉好似十数把细小而锋利的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脖子。他心下一凉,便闭上眼去。

    “住手”张更年再也看不下去了,朝着水沫如厉声道,“你这个恶魔,你抢了我三哥的身体,现在又要来害慕云小兄弟,岂能容你如此”

    水沫如闻言便停下吮吸,缓缓地转过身去,接着竟张嘴露出笑意来。他的口中尚有血液,看起来狰狞无比。

    斩离便拉着张更年道:“年儿,你住嘴”

    张更年下意识地闭上嘴去,却又猛一咬牙,道:“大哥,我是你从小带大的,这一辈子都听你的,因为你总是对的。只是这一次,我却要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了。大哥,对不起。”

    斩离心下一惊,手上顿时拽得更紧了,惊道:“年儿,你要干什么你别冲动。”

    张更年猛一使劲,便挣脱开来,朝斩离道:“大哥,我曾答应过要帮助慕云小兄弟,可我没有去做。我常想,若是所有承诺过的事情我都能做到,那该有多好。可后来我又想通了,这些失信毁诺都无妨,谁又能做到一辈子都守信重诺呢但若是让慕云小兄弟就这样眼睁睁地死在我面前,却是我万万做不到的”

    斩离急道:“年儿,你莫要白送了性命”

    就在此时,水沫如已然对张更年失了兴趣,重又转过头去吮吸林慕云体内的血液了。

    张更年一见,怒斥道:“你这个恶魔,给我住手”

    他便怒不可遏地冲了上去,体内的魂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像一根银光闪闪的标枪,义无反顾地朝着水沫如投去。

    触白刃,冒流矢,义无反顾,计不旋踵。莫道大义所在,但求方寸心安。

    林慕云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看着张更年这舍身一击,好似一条银色的梭鱼投入了水中,又像一只银色的飞蛾扑向了火焰。他在恍惚间便觉得,这当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一击了。

    水沫如强行参悟兽神古卷时,早已将“生、死、明、灭、空、破”六式合而为一,尽皆归于一式回天。他后发先至,浑身魂力流转,一式回天先印上了张更年的胸膛。张更年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了回去,口鼻之中鲜血狂涌而出。他浑身的骨骼十碎八九,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喉间也被血堵住了,喘气声越发的沉重了。

    斩离一见,顿时也红了眼,再也顾不上许多。她体内魂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便施展出一式魂牵梦绕来。只见幻像丛生,初时春日彤彤,莺飞草长;便又夏雨骤起,雷垂于野;忽然秋风萧瑟,红叶似火,终于冬雪簌簌,彤云密布。四下里也随之响起一阵奇妙的声音来,好似琵琶走急,笛声渐脆,鼓声欲起,木鱼方歇;又仿若二胡嘶哑,铃铛清脆,洞箫凄凄,瓦缶嗡然。这一式魂牵梦绕施展开来,便好似在一瞬间度过了数载光阴一般。

    这样一式颠倒众生的魂牵梦绕,却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机,纯净得如同山泉潺潺、春水叮咚,携天地时光之威,顷刻间便将水沫如完全笼罩在其中。水沫如停止了吸吮,缓缓抬起头来,身上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炒豆声来,便见十数伤口贯通全身,倏忽间就血涌如注。但他却毫无知觉,脸上现出迷惘之色来,口中也喃喃自语着什么。

    林慕云便感到钉入体内密密麻麻仿若枷锁一般的魂力,如同风吹沙走一般慢慢地溃散开来,只片刻便全部消失不见了。他的手指轻轻一动,身体终于再次恢复了自由。

    林慕云被吸去不少血液,此时面色苍白,脑中也有些昏眩。他心念一动,瞬移到水沫如身后,发动了碎裂空间。然后便造出一个幻像来,蓄势发动了星月同辉,狠狠地朝水沫如轰去。

    “小心”斩离喝道。

    她方才含怒出手,强行发动了一式魂牵梦绕,体内魂力早已告罄,连身体也不住地颤抖起来。

    林慕云一听,心下一凛。但他此时心中愤怒,只将数把律动之刀护在身前,仍旧将那一式星月同辉朝水沫如当头压下。

    水沫如在迷惘中抬起头来,感受到从头顶上空传来的恐怖威能,几乎是下意识地挥出手去,一式回天直朝林慕云迎去。他的白发如凄雪狂舞,简单的举手投足之间,便蕴含着莫大威能,好似整个天幕倒悬,尽皆融入这一式中。

    风吟,雨恨,云愁;日升,月落,星陨。

    携天地之威能,竭人力之极限,究造化之本源,便化作这一式回天。

    所有的抵抗在这样的一式面前,都显得极其苍白无力。

    林慕云只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对抗的勇气。他终于明白水沫如为何能够以一敌百,在瞬间击杀数十凶人猛妖。但星月同辉的威能若不能释放开来,便会反噬己身,只怕顷刻间自己就会身死殒落。

    一念及此,林慕云猛一咬牙,仍旧将那一式星月同辉朝着水沫如当头压去。星月同辉的威能终于释放开来,遇到迎来的这一式回天,顿时如同朔风吹雪般倒卷回来。

    护在身前的律动之刀,方触即溃,简直如同摆设一般。林慕云深陷其中,感到无数道暖流在体内穿过,接着便听到体内的骨头发出一阵“咯哒哒”的声音,他心下一阵恐惧,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彻底毁掉了。接着林慕云便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落叶一般,直往场外倒撞出去。整个身体不住地传来让人疯狂的剧痛,仿若火炙冰扳蚁蚀兽啮,无休无止。

    他重重地撞在地上,身体好似要四分五裂开来一般,忽听到身侧如同拉风箱一般的喘息声。林慕云强忍剧痛抬眼望去,正瞥见一旁的张更年。

    张更年被水沫如重伤,早已是皮绽筋断、骨碎脏毁。此时呼吸越来越急促,眼见是活不成了,他剧烈地喘息了一阵,蓦然吐出一大口血来,朝林慕云道:“慕云小兄弟,对不住了,我这个当大哥的没能保护好你,以后你要多加保重才是。”

    林慕云点点头,顿时感到一阵针刺般的尖锐疼痛,他便涩声道:“张大哥,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再见。”张更年面带笑意含糊不清地吐出这两个字来,眼神却渐渐涣散开来。

    林慕云心下一沉,便见张更年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看他的神情,似不舍,似解脱。

    这荒梦的后山上,山风似刀,凛然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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