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才开始修行的时候，他很奇怪。</p></p>
《剑修法则》和《剑修杂事》中都有提到过心魔。</p></p>
那时他很好奇，我修我的行，管心魔什么事？</p></p>
或者说，心生他的魔，关我修行什么事？</p></p>
但现在他懂了。</p></p>
心魔不是魔，是执念，是放不下。</p></p>
徐骁因他而败，因他而去朝阳谷，因他而受伤，因他闭关，因他对上西门破。</p></p>
若看不到徐骁胜出，看不到徐骁从阴影中走出，看不到当初的徐骁回来，则此心魔永远不除。</p></p>
心魔不除，他则无心修行。</p></p>
他已在藏宝坐了十二三日，他已忘却了究竟是十二日还是十三日。</p></p>
可能是十一日，也可能是十四日。</p></p>
但总之，西门破进朝阳谷，便是这两天的事情。</p></p>
师行云来看过王有财好几次。</p></p>
也劝过王有财好几次。</p></p>
王有财、西门破和徐骁三人之间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p></p>
师行云劝他先回去，劝他不要这样干等，劝他回去等清雅的消息。</p></p>
但他劝不动。</p></p>
十几日来，王有财坐在包间的椅子上，也未修行，也未休息，看起来便好像入了魔一般。</p></p>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p></p>
清雅说最多不会超过二十日，现在算来还有七八天的时间，但西门破进朝阳谷，就是这一两天了。</p></p>
等等。</p></p>
朝阳谷的试炼时间为期一个月，也就是说徐骁不管是第一天去还是最后一天去，不都算是去了？</p></p>
抓到了稻草的王有财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拿出水镜幛，想要和徐骁发起对话。</p></p>
但不论他在水镜幛上如何呼唤徐骁，徐骁都没有回应。</p></p>
王有财心里有些凉，刚把水镜幛收回去，突然想道反正藏宝阁离徐骁的洞府也不远，自己跑一趟也是可以的。</p></p>
他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往包厢外冲去。</p></p>
包厢门刚被打开，王有财一头扎进了一处柔软之地，香气扑鼻。</p></p>
王有财抬起了头，眼中很是迷茫，明显没想到清雅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包厢外。</p></p>
旋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p></p>
然后浑身都激动的颤抖了起来。</p></p>
……</p></p>
……</p></p>
朝阳谷内……</p></p>
此时朝阳谷人声鼎沸，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p></p>
天人峰、飞来峰、剑峰、紫青峰……</p></p>
上千名剑修将朝阳谷内外围的个水泄不通。</p></p>
甚至，连不少长老都来了。</p></p>
孙玉庭来了。</p></p>
真一来了。</p></p>
梦吴月和镜湖月也来了。</p></p>
国字脸又来了。</p></p>
唯一可能不会来的，便是徐骁。</p></p>
孙玉庭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心里是什么表情。</p></p>
国字脸剑修左顾右盼，试图在人群中找寻着谁的身影。</p></p>
便在人群中熙熙攘攘，乱作一团的时候，天空中，一道身影疾掠而来。</p></p>
人影的脚下，有一把如同蛇一样的细软长剑。只是不定睛看去，不那么容易看的清楚。</p></p>
嘈杂的人群陡然寂静，这个时候，便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p></p>
疾掠而来的剑修，正是西门破。</p></p>
西门破缓缓向前走去，他的脚步并不快，四周也只剩下他走路声和呼吸声。</p></p>
足足过了半晌，一道惊呼声传了出来。</p></p>
“真气外放，冯虚御风，西门师兄竟然突破了。”</p></p>
“神游境……西门师兄终于突破到了神游境。”</p></p>
“是啊，西门师兄修为停滞不前已经数年。据说他后连甚至放弃了修为破境的打算，试图去炼制破障丹，后来因为找不到三生花才作罢。没想到，他终于是迈出了这一步。”</p></p>
“一甲子之内，破境神游，看来我归元剑派又要多一真传弟子了。”</p></p>
短暂的沉默过后，朝阳谷内如同在滚滚的沸水中投入了一壶油水，炸开了锅。</p></p>
对于这些赞赏，西门破面无表情，充耳不闻。</p></p>
他抬起了手，朝着下方虚按了一下。</p></p>
众剑修陡然寂静。</p></p>
“诸位师兄、师弟、长老。”西门破高声道，“承蒙宗门庇佑和诸位同门关照，西门破在半月前，已然神游。”</p></p>
众剑修的目光再次炽热。</p></p>
西门破又道，“我之道心，坚不可摧。之所以迟迟不敢步入朝阳谷，无他，自忖无法在三位真传师兄的手下撑过一炷香。”</p></p>
“但今日，我已破境神游，我有这个把握，有这个底气。所以半月前我告知诸位同门，便是想在这个重要时刻，请诸位一起见证。”</p></p>
众剑修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p></p>
见证，必须要见证。</p></p>
事实上，历次朝阳谷的试炼，不管挑战者是成是败，都会有不少剑修自行前来观摩，试图得到一些修行上的经验。</p></p>
像上次，徐骁挑战那次，也来了不少剑修，只不过远远没有西门破这次多而已。</p></p>
不过这两次的观摩又有不同。</p></p>
徐骁未破境神游，又接连失败两次，第三次成功的可能性本来便不大。观摩徐来试炼的剑修，大多是抱着一种兔死狐悲的心理来的。</p></p>
而西门破在洞幽上境停留许久，此次公布全宗，自然是有几分把握，所以来的剑修奇多无比。而到现在众人才知道他半月前便已破境神游，如此看来，通过朝阳谷的试炼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p></p>
西门破说完，目光环绕了一圈众剑修，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徐师弟呢？”</p></p>
剑修们左顾右盼，面面相觑。</p></p>
“徐师兄好像没来。”有剑修道。</p></p>
西门破剑眉一挑，“他没来？”</p></p>
众剑修心道徐骁接连挑战朝阳谷三次，均都是以失败告终。你现在邀请徐骁来观摩，不是打人家脸么？</p></p>
只是西门破似乎并未考虑到这点，他又重复了一遍，“徐骁没来？”</p></p>
国字脸剑修应道，“没来，确未见到徐师兄。”</p></p>
由于王有财跟徐骁的关系，国字脸来朝阳谷的第一时间便开始寻找徐骁的身影了。</p></p>
西门破点了点头，对着尾随他而来的中年男子道，“啊丰，你再去一趟，把徐骁请过来。”</p></p>
没错，他说的是请，便是再正常不过的那个请，没有重音的那个请。</p></p>
一直沉默的孙玉庭听到西门破这句话，突然叹道，“徐骁早就输了，你这又是何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