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长夜行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侍君的觉悟
    所以她到底在这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啊……

    巫山姥姥用一种终于熬出头的眼神,极为畅快解气地看着沧南衣,枯瘦如干枝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拐杖间的纹路,她入木三分的讥讽笑道:

    “早年身为妖仙之时,该你动心起情的时候,你不染尘埃,不沾尘欲,明明白白地叫这万物苍生都知晓,你不属于这个浊世。

    怎么如今临到终了将归之际,不该你动情的时候,你偏生学起了本姥姥的吃嫩草行为,难不成是清明一世了,想要糊涂快活一时,涂个痛痛快快?”

    言辞之间,字字句句,皆饱含嘲讽之意。

    而且字里行间,都仿佛带着一种恶毒的期盼,明里暗里的提醒着沧南衣末路将近,在劫难逃的困境。

    轻水女官再也看不下去了,怒上眉梢:“放肆,巫山姥姥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挑衅,未免也太不将我们昆仑山放在眼中了!”

    巫山姥姥讥笑道:“圣人处世,看透生死,悟透人生,漫步岁月,了无牵挂,怎对于自己的生死之事,这般忌讳不坦率了。”

    她身子悠悠往身后的风花里靠了靠,斜眸轻看沧南衣:“既是事实,又何来挑衅之说?”

    “你!”轻水女官气极,却又再次被沧南衣用浅淡的眼神给制止了。

    沧南衣淡淡道:“那叫巫山看来,何时该动情,何时又该收心呢?当年神魔之乱,你对那子姜生出了不该生的心思,原本可受听封尊仙,却因犯下杀业,险些堕入苦魔之道。

    后为仙尊做贬,罚你褪去仙衣,打入红尘人间,遭受百世轮回之苦,你也觉得这动情动心是值得的?”

    “子姜?”巫山姥姥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嫌弃,轻蔑笑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

    在一旁侍奉的轻水女官神情有些异样。

    这子姜之名,虽在当世,谈不上鼎鼎盛名,但在各方仙史纪要里,却是能够经常看到这个名字。

    原因无他,这子姜亦是身具帝神血脉,乃是父帝八子,如今君皇乘荒真正嫡亲的哥哥,自是他的名声远不如其他神子那般威名远播。

    说起这个子姜,仙族史记上记载寥寥,短短篇章看来,既不能征善战,也无特别优越于他人的长向,在加上性子固执易躁怒,年轻气盛,四面树敌,曾在仙魔大战时期,屡屡得罪同僚,使得仙界各族难以和睦同盟御敌。

    也没有君皇乘荒的觉悟,甘愿与他族联姻交好的心思,性情桀骜不逊,曾犯下大错,为仙尊祝斩以抽骨鞭鞭笞以重刑,似是就是因此,身体落下病根,与其他同族兄弟不一样,并非是光明正大,热血抛洒疆土死于战场之上。

    而是可以说有些窝囊地死在了一场走火入魔的闭关修行里。

    凡人修仙,渡劫艰险,只因天赋平凡,肉身平凡,一个普普通通的天雷,都足以将他们轰得形神具散。

    可父帝之子,光是凭借这个身份,若无可怕劫数外力侵蚀本源,纵然不去修炼,这天地灵力都会自行栖息于他身。

    隐士大仙修行出差错走火入魔而亡都尚且能够理解是为闭生死关。

    可这种事发生在拥有帝神无上至尊血脉的神子身上,多少就沾了几分窝囊无用的废柴意味。

    对于这种野史记载,轻水女官有所耳闻就是了。

    只是今日亲耳听来,听娘娘这话的意思,这子姜当年竟是与巫山姥姥还有过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

    若是二者当真成亲结下缘果,那岂非命运与娘娘和君皇乘荒十分相近。

    不过,父帝之子联姻妖仙、魔仙这样的异族先例,想来也只会有一次。

    若有一再有二,形成惯例,倒是会叫外人觉得仙界强盛,皆是借以联姻之手段。

    故此娘娘与君皇联姻,这巫山姥姥与子姜纵然二者皆有情谊,可是在大势所趋之下,必然脆不可击。

    伤至最狠者,自然也就是其中用情更深的这一方。

    不过……看巫山姥姥如今这般圈养侍君面首三千的风流浪荡模样,这在外的花名都可以与君皇乘荒齐名共比了。

    实难想象,她会是一个多么用情至深,困于情爱的人。

    见沧南衣淡笑不语,一脸的高深莫测,巫山姥姥再也绷不住,脸上漫上一层戾色的青气:“眼下此刻是在谈及你的大事,好端端的,谈到这个人身上去做什么?”

    瞧她这不成气候的模样,想来这百万年间以来,对那人竟还未放下执念。

    果真,情之一字,伤人至深且良久。

    沧南衣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茶,故意调侃道:“糊涂快活一时有何不可,未保清明,万世不涉世红尘,如今临到终了,再来碰碰这些不该碰的东西,纵然后果可怕,想来也是大不过吾之劫期,一死百了,总比你困顿百万年惶惶不可终日要好。”

    “砰!”一声重响!

    巫山姥姥一巴掌重重拍在身前桌案之上,眼底怒气上涌,“老东西!我看你是存心找我的不痛快!”

    沧南衣淡睨她:“难道不是你自己来找不痛快的吗?”

    巫山姥姥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冷笑一声,道:“你也知晓自己劫期将至,这种时候还要拉人入你这不可开解的情网,可放人一马吧?本姥姥瞧着那小家伙年岁不大,何必累他自困一生。”

    轻水女官神情古怪。

    听巫山姥姥这语气,竟是对一只尸魔还多有怜惜?

    这话说得,好似这尸魔小子跟了她家的娘娘,有多委屈似的。

    沧南衣不懂情爱,压根没想过以身试情,巫山姥姥所说的这些亦是不可能会发生。

    只是纯粹地觉得逗弄她有趣,顺着她的话题就胡言地继续往下聊:“倒也不必担心这小家伙伤心,世上并非所有人死了伴侣都会如你这般寻死觅活,而且他的女人有很多,吾没了,他可以去其他女人身上寻求安慰与怀抱!”

“你这是找的哪门子侍君啊!!!”

    巫山姥姥颠覆三观,心说沧南衣养个面首,竟是养得这般没有出息。

    自己找的夫君爱沾花惹草也就罢了,自己洁身自好这些岁月,好不容易铁树开花,找的小郎君也是个不收心的花花肠子。

    她怎么好这口?

    “侍君需得是样貌俊朗、躯体壮硕、宝物威猛、千依百顺、温柔似水、耐力惊人、热情洋溢、任劳任怨、忠贞不渝、鞠躬尽瘁、专一钟情、一生一世只认一个主人,他在被你养的同时,怎可还想着其她女人,这般戏耍欢好起来,当真叫人直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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