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天边月光如勾。
边关的天气很是奇怪，这格林沙漠白天还是大雪纷飞，到了夜里就是明月高悬。
清风徐来，吹来了春天的气息。
渣渣国军营中烛火摇曳，一袭青衣的姬百色正在桌旁研究作战图，外面有士兵匆匆而来，“启禀殿下，好消息！”
姬百色自嘲一笑，他现在可是麻烦缠身，何来的好消息。
“说说，什么好消息。”
士兵忙禀告，“那个白清越死在了雪地里面，不用我们的人动手便死了。”
“什么？”
听到这话，姬白色脸色一沉，立刻站了起身，“死在雪地里？”
“是的殿下，小的怕殿下不相信，已经让人把尸体送回来了，您请查验。”
“抬进来。”
很快，屠苏和抬尸体的人一起走了进来，冰冷的木板上有一个死人，死人的身上盖着一张白布，姬百色见到那尸体，心中突然五味杂陈。
那个骄傲的女人，如今就静静的躺在了木板上，再也听不见她吵闹，再也听不见她诅咒自己了。
原本以为他会很开心去接过白布，想看看白清越死的有多惨，可他竟然怯弱了。
他不敢去看。
“殿下，您怎么了？”
姬百色瞥了一眼屠苏，“你去看看是不是白清越。”
屠苏不认识白清越，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假，“殿下，属下没见过这个女人，恐怕会认错的。”
“走开！”
最终，姬白色还是决定亲自上来查看，他伸出手，颤抖的掀开了白布，当见到白布之下的那张白皙的容颜，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后退了一下。
轰！
有什么在心底瞬间崩塌了。
木板上的女人睡得很安详，如果不是看她脖子处的血迹斑斑，还以为她是睡着了，而不是死了。
脖子处的伤痕累累，昭示着她是被人一刀割喉的。
屠苏见他不吭声，忙凑了上前，“殿下，这是否是白清越？”
姬白色的手颤动着想去轻抚秋水的脸，可他竟然害怕，害怕摸到那冰冷的触感没有半丝温度。
良久，他才别过脸去，“你们都下去。”
屠苏听诸葛弄月说过这殿下和白清越似乎有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忙施礼，“是。”
众人离去后，营长内只剩下了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姬百色见到白清越终于死了，他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白清越，如何，到头来你还是落在本宫手中了，白清越，本宫终于把你从心上挖掉了。”
他终于挖掉了心上的刺，再也没什么可以刺痛他的心。
他笑出了眼泪，笑过后又突然抱住了秋水的尸体，他一点都没认出眼前这位是自己培养的傀儡秋水，突然，他眼中充血抓住秋水的胳膊，“为什么要和本宫作对，若你不和我作对，这根刺我是不准备拔了，就算在心上随时刺痛我，那也提醒我你还在，你为什么……”
此时的姬白色才恍然，自己对白清越爱比恨多，哪怕她屡次和自己作对，哪怕她想杀自己，可他骨子里面都不想杀他。
最后，他无力的抱着秋水的尸体，良久都没有说话。
营帐外，月明星稀，屠苏等人似乎听到了男人断断续续的哭声，他看向身后的诸葛弄月，“诸葛先生，这殿下和白清越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旱魃被困在白帝城他不救了，竟然会对着敌人的尸体难过？”
诸葛弄月眺望营帐内，“我和将军提过，大皇子和白清越听闻是年少相识，两人一同经历了生死，只是可惜，这个白清越不领情，还忘记了大皇子。”
“什么，他们年少认识？”
怪不得殿下会如此了。
诸葛弄月看了看时辰，“子时快到了，你去提醒大皇子，该去见秋水了。”
子时，山崖之上冷风呼啸而过。
耳边都是风呼呼刮的声音，白清越穿着狐裘都觉得有些冷，她不停的踱步想让脚底板暖和一些。
丫鬟见她冷的不行，“秋水你很冷吗？”
白清越一楞，原来那个冒牌货叫秋水，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冒牌货的名字。
她尴尬笑了笑，“是啊，风太大了有些不舒服，你说他们怎么还不来？”
丫鬟没有发现白清越已经把秋水换了，毕竟白清越和秋水长得一模一样很难分辨，否则那萧临风也不可能认错人，把真的白清越赶出军营。
“秋水你别着急，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了，我们完成就能回家了，秋水，你恨殿下吗？”
白清越不知道这丫鬟想说什么，害怕是她想套自己的话，她反问丫鬟“恨？我为何要恨？”
丫鬟见她说不恨觉得很奇怪，“秋水，这里只有你我，你不必再装白清越了，学别人是不是很累？”
白清越也顺着她的话说，“可不是吗，累死了，我现在都分不清我到底是谁了。”
丫鬟忙安慰她，“秋水，我们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回家，到时候……”
丫鬟顿了顿，“你和生全哥会再有孩子的。”
她想到那个秋水为了获得萧临风的信任把孩子都弄没了，为了骗萧临风还下了血本，“不必再说，孩子是不会再有了。”
“秋水……”
“嘘，有人来了。”
丫鬟和她忙朝着后面瞧去，不远处的山崖上，有一个青衣男人似乎从黑夜中走来，映照着月光，她们看清了他的模样。
白清越见到那男人顿时心里一紧，不好，是他来了。
丫鬟忙快速上前对着男人恭敬跪下，“奴婢秋月拜见大皇子。”
秋月没想到大皇子会亲自来安排任务，看来这场战争马上要结束了，她可以回家了。
白清越见到是姬百色来了有些紧张，这个秋水到底什么身份，竟然让姬百色来亲自见她？
“起来吧，秋月。”
她也上前学着秋月的样子对着姬白色恭敬施礼，“奴婢拜见殿下。”
姬白色低垂着头看着她，见她无论身形和容貌都能和白清越吻合，他深深叹口气，“不必施礼了，秋月退下。”
“是，殿下。”
秋月离开后，姬白色的目光一直落在白清越身上，白清越害怕他认出来战战兢兢的。
姬百色想到那死去的白清越，他的心悲凉一片，他让人烧了尸体，从此后他不会再对白清越有任何的想法，可没想到……
再次见到和她酷似的秋水，他竟然会把她看成是白清越，这个女子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棋子，他竟然会在棋子身上寻白清越的影子，想来真是讽刺。
姬百色挑眉狐疑看她，“你从前可从来不喊本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