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幕黑了，房间点着一盏晕黄的小灯。
她看着熟悉的布景，知道自己又回来了。
胳膊上微微涩疼，她迟钝地摸了摸，穿上拖鞋缓缓下楼。
顾深不在客厅。
她找了找，发现厨房点着一盏灯，里面氤氲着烟火味，等她站在门口，才看到顾深。
他背对她，不算熟练地往锅里下面条。
在江御这段时间，除了早先他特地向温外婆学过的鸡蛋羹，后面的菜大部分都是郑湘筠或者请来的保姆做的。
像郑湘筠那般说的，顾深只会煮饭，泡面条。
他其实和于玖玖一样大部分都不会，下过很多次面但面条和水沸腾起来时手脚还是会有一些慌乱，等烟火滚出来才记得开油烟机。
营养粥煮熟了，顾深盛了一碗端到桌面，准备上楼。
他在楼梯的台阶上看到了于玖玖。
小姑娘不知道坐在那多久了，静悄悄的，直到他上前，澄澈的大眼睛移到他脸上，清亮干净，毫无其他情绪。
她慢慢地将手探向他的嘴角，那里留着下午被牙齿磨伤的血痕，不严重，但还是很明显。
“疼吗？”
好像先前被送回来崩溃到打镇定剂的不是她一样，小姑娘像是被什么安抚了奇迹般安静下来，乖乖的，嗓音含着睡醒后的哑糯。
顾深不说话。
她摇摇头，“别人打你，你就还手啊，笨蛋。”
顾深忽的笑了，淡淡的，桃花眸弯起来，顺从地点头。
他低声说，“这次人家打的有道理，所以甘愿挨的。”
顾深抚上她纤细的手，认真听着。
于玖玖又说，“万一以后我不在，别人真以为你好欺负了。”
顾深的笑微微顿住，故作不懂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于玖玖却舔了舔干涩的唇，双手托住顾深的脸，认认真真道：“深深，再说一遍我爱你好不好。”
顾深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于玖玖，沉默几秒，头抵着她，哑着嗓子说：“我爱你。”
于玖玖满足地笑了笑。
顾深一直觉得，她笑起来比不笑还好看。
此刻小姑娘眼眸淡淡弯着，即便脸色苍白，泛亮的瞳孔仿佛聚集了天上的星星，令人心动。
她认认真真回应，“我也爱你呀。”
只有对顾深，她是无比温柔的，就像她有很多种可能伤害别人，可是她从来不会伤害他。就像受过惊吓奔溃后，她对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温柔地问疼不疼。就像她说的这句我爱你，是顾深听过最温柔的话。
顾深闷声不吭。
他有一种下一刻就要失去她的感觉，这种感觉突袭而来，让他莫名涌现出一大股深深的恐惧感。
他抱紧她，下巴埋在她纤细的细肩处。
于玖玖手心安抚般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吞道，“我知道的呀，如果我杀了人，你也会继续爱我的啊。”
她喃喃道，“我感受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