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娱乐圈，还是小说里的娱乐圈。
薛奚早上洗漱的时候，对着镜子就欣赏了好一会，但也是有自己原本样貌的底子在，感觉就没那么明显。
直到这半个上午，近距离接触过各具特色的这几位之后，她心底感叹好像就没停过。尤其是这两位，薛奚觉得觉得要是作者能瞧见，一定会对这个选角万分满意的。
拉回不知道飘到哪去的思绪，薛奚片刻的出神状态被安向霖尽揽在眼底。他没说什么，只当做是没注意，重新弯下身来，按照薛奚刚才的话语，让自己心态也跟着放松一些——
果然效率快了不少。
薛奚也颇是欣慰，虽然又不免觉得，这两个‘学生’教起来有些太没成就感了。于是她将目光投向终于从泥里挣脱，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歇力的，出师未捷的那两个人。
难得综艺内容正好撞上自己昨天特训结果，她一边琢磨着用来刷好感刷脸正好，一边又有些耗尽能量的懒怠。当然，薛奚所想的‘难得’，她也知道十有八九并非偶然。
薛奚深深怀疑，说好的随机抽选——没准奖池里就这一本技能图谱，但她没证据。
是继续专心插秧，还是去白年和老杜那边，薛奚徘徊不下，又不能这么僵持着，总得选一项。所以当姜心涟独有的气息总弱一拍的嗓音响起时，她的内心是感激的。
绝对是真诚的感激。
“你们都开始了呀？”姜心涟跟在一个老伯身后，气息稍有些不匀，“这位是程老伯，据说是以前村里伺弄水稻田最厉害的。”
几人便暂停下手上动作，跟程老伯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应蔚然略带歉意，“我们几个已经弄了身泥和水，就先不上来了。”
“没事，没事，不用上来。”那老伯普通话口音带着南方方言腔调，他看了眼无人机，稍有些局促，也是因此，一路上来便不自觉走得快了些。姜心涟原本想攀谈两句，话音还没启，就被人甩在身后，只得紧赶慢赶。
这些心思她自然不会摆在脸上，只解释说道，“还好程老伯有电动三轮载着我和自行车一起，所以回来得早。”
“心涟——”老杜和白年宛如地主和地主家的傻儿子，远远招了招手，便一路拖泥带水溜达回来。白年指指自己胶鞋上半干的泥痕，还有衣服裤子上溅的那堆，“不是我和杜老师不想干活，实在是这水田太磨人。”
姜心涟配合笑出声来，视线却是专门落在安向霖身上，捎带着他旁边的薛奚，话语好似独独对着后者，宽慰一般，“小奚要是不太会也没关系，现在开始让程老伯教——我们也来得及回去吃午饭的吧。”
不需要零壹提醒，薛奚这回更是明显瞧出来了：姜心涟不知为何，从昨天晚上开始好像就有意无意，绵里藏针地针对她。
眼下这句话——薛奚低头瞅了瞅自个还整齐的着装，大概是在场几个下过田的人里最干净的，像是还没开始干活，大概也就明白了对方误解缘由。
薛奚自认咸鱼犯懒，但靠着摸鱼还能一路顺风顺水安安稳稳，自然不是傻的。
她眉梢一挑，刚要说什么，却是那老伯率先开了口。
在几人闲聊时，一副老庄稼把式的程伯已经先下了水田，躬着背慢溜达两步，这边朗声朝着姜心涟道，“你们这活做成这样，小姑娘还叫我过来做啥哩。”
姜心涟微微一怔，随即换上温婉笑意，“正是因为做得不好，才需要老伯您帮忙教教我们呀。”
这话语里，看都没看就直接将三人刚才的成果抹消了。
……
【果然不行吧，薛奚还是别装模作样了】
【我看她插得整整齐齐，说得也很有道理的样子，还以为她真会呢】
【心疼刚才插下去的那些秧，这得重来一回吧】
【心疼+1】
……
这个点抽空摸鱼看直播消遣的人不少，弹幕里也是热闹着一边倒的形式。偶尔有一两条反驳：我看薛奚手法挺专业的啊。也很快被遮盖过去。
而与此同时，田里的气氛也陷入片刻沉默。白年和老杜是不知道说什么，他俩刚才玩闹过头，这会还有些心虚。
应蔚然则是轻皱了皱眉，想开口，却还是有些碍于直播，虽说她觉得刚才那番看着很有道理，直觉也是相信薛奚，但作为常驻嘉宾，主人家身份，也不好直白在这么多观众前将姜心涟的话反驳了去。
薛奚——女主不开口，她心里虽有不服气，但也确实自己插秧学来方法蹊跷，刚才想单单反驳姜心涟时还有底气，面对程老伯，还是乖乖低眉敛目。
安向霖正好插完手中拿着的最后三四根秧苗，直起背来便是矜贵公子的模样。他眉眼间蕴着平和，言语客气打破寂静，“我们是想劳烦程老伯您来瞧瞧，我们这活有哪儿做的不好。”
这话一出，便给姜心涟也后知觉意识到说得不太对的那番话兜了底。
程老伯还是摇摇头，连带着直播间里一帮吃瓜群众的心都跟着悬起来，接下来的话却是更往他们心上抛了块大石头，砸开涟漪阵阵。
“我看你们插秧插得很好，确实是没什么可教的了，要是忙伐过来，我倒能帮着搭把手。”程老伯说着，指了指靠边一小片间距规整的，“尤其是这儿，距离位置都刚刚好，小姑娘要是找我们村那几个小伙子来，都做不成这样咧。”
几颗秧苗成簇，方正间距排布开，吸引了众人和无人机的视线，就像是那尺子丈量过一样整整齐齐，强迫症看得也一本满足，譬如应蔚然。
弹幕里刷过一排省略号。
“其他的也不错，”程老伯改将注意力落在另两片位置上，点头表示认同。
姜心涟意识到有些尴尬，试着补救，开口便夸，把话题转移到刚才‘帮’了自己的安向霖身上，掩唇赞叹道，“原来向霖这么能干——”
“谢谢。”安向霖对于夸奖好像倒是照单全收，就在姜心涟心里稍松一口气时，他又开口，视线偏向薛奚那侧继续说道，“谢谢你刚才教的。我还需要向你多学学，怎么能达到她那片的水平。”
这一番话转折下来，倒让薛奚忍不住想笑，她听出其中弯弯绕绕，包括安向霖对自己的友好意思，心情倒是颇好，但又不能笑出声来。于是她抬手揉揉鼻尖掩饰，含混道，“不用谢，互帮互助嘛。”
姜心涟浅浅笑意僵住片刻，下意识问道，“那块是薛奚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