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二位客官，可有段时间没见着人了，你们要的货我家掌柜的都备好了，就在后院放着，赶巧我家掌柜的也在，我这里实在又走不开，有劳客官自己进去验验货吧。”</p></p>
见伙计嘴里头说着客套话，眼神却是有些急迫，二人自是心领神会，嘴里头随便应答几句，就往后头院子行去。</p></p>
到了鬼门关前，只差临门一脚，是死是活就看天命吧！</p></p>
一掀帘子，二人沉着脸走出几步，还未下到院子里，便见一辆双马并驾的马车停在堂下，堂前一左一右立着两个抱刀大汉，角落里的马厩多拴了七八匹马。</p></p>
二人不免为之一惊，眼角余光对上也没敢说话，才停下的脚步又迟疑着很快迈了出去。</p></p>
把在门前的其中一个汉子似乎朝屋里说了什么，他们刚走到堂下刚要开口，那门就被推了开来，二人只得咽了口唾沫润润发紧的喉咙，继续往里走进。</p></p>
屋里只有三人，一坐二立，除了熟悉的管事背影，对面这两人都面生的很，瘦削汉子看着坐在首位上的女子，话到嘴边竟磕磕巴巴起来，“管事，这……她……她是……”</p></p>
“放肆！大小姐当面，你们还不上前见过？”回身立到一旁的管事板着脸说道。</p></p>
目光从管事脸上移开，二人俱是大惊失色，只匆匆扫了一眼那女子便不敢再看，低着头上前几步便俯身一拜，“见过大小姐！”</p></p>
“不必多礼，”首位上的女子一脸平静，“说曹操曹操便到，你们来得正好，听说丙字营已经过了永昌卫，那人情形如何？”</p></p>
“这……”</p></p>
见身旁之人支支吾吾的，绿豆眼不由一慌，不再迟疑直接说道：“回大小姐，我们也不知道！”</p></p>
“什么！”</p></p>
“咳、咳咳……”</p></p>
门窗紧闭的屋子里，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挣扎着，有气无力的稍稍直起了腰，把头朝床榻外探出了些，露出了他那和盖在身上的破旧被子一样，打了好些个补丁的粗布衣衫。</p></p>
听见动静，一旁的中年妇人赶忙放下手里的针线，着急的走了过来，“水娃，才刚吃了药，你怎么又咳了？”</p></p>
她的语气关切，又无奈，两只熬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床榻上的少年。</p></p>
“咳咳咳……”被唤做水娃的少年咳得不能回答，片刻功夫，他那张苍白的脸已是变得涨红，随着剧烈的咳嗽，凸显出一道道青筋。</p></p>
稍久，那声嘶力竭的咳嗽，才在妇人的拍背安抚下，逐渐平复下去，少年却不肯躺下，而是嘴皮子微动，从发痒的嗓子眼里挤出句话，“娘，我……我要去小解。”</p></p>
“昨天刚下过雪，现在外边冷着呢，大夫说你不能见冷，今天就在屋里吧。”妇人说着弯下腰去，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缺了一角的木盆。</p></p>
少年摇头，留下两抹病态红晕的脸上有些迫切，“娘，咳咳……你……你听，外边没风呢，我都好几日没迈出门了，就让……就让我……”</p></p>
“咳咳……”身子一动，少年又止不住咳了两声，瞥见身旁妇人欲言又止，忙又生生的把到了嗓子眼的咳嗽给憋了回去。</p></p>
“吱呀……”</p></p>
遮住了去路的屋门被拉开，院子里是一大片的积雪，对面的西厢房已经有一段日子没住人了，天空阴沉沉的暗着，似乎又在酝酿着下一场雪。</p></p>
少年在身旁的叮咛声中，收回目光看着脚底下，在妇人的搀扶下，踏出了久违的院子，迎面扑来的是带着些冰凉的空气，闻来似有一丝清甜。</p></p>
“走吧！”妇人轻轻催促着，她还得赶紧把领的针线活做完，再领新的活计来做。</p></p>
正在他们向角落里的茅厕走去之时，院子外边突然响起熟悉的说话声。</p></p>
“水娃，不要咳。”妇人有些紧张的叮咛道。</p></p>
妇人话音刚落，身旁的少年还未作答，虚掩的院门突然就被人从外边推开，当先走进来的便正是这院子的主人——一个身材有些发福长了一张圆脸的中年妇人。</p></p>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男一女三人，一见了那落在后头的明眸少女，少年不由眼前一亮，激动之下，憋在嗓子眼里的痒再也抑制不住，“咳！”</p></p>
少年低着头脸红脖子粗，两只慌乱的眼睛里溢满了泪花，随后佝着的身子猛地一颤，鼓胀的腹下又是一股热浪喷出，烫得他双股不自禁的发起抖来。</p></p>
身旁少年这猛咳的一声，便将刚走进院中的一行人目光吸引了过来，妇人看着有些好奇和嫌弃的圆脸妇人，一脸尴尬的陪着笑，“对不住、对不住！孩子这几日受了风寒，肚子拉得都走不动道了。”</p></p>
感到院中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那明眸亮人的少女，少年头也不敢抬，看着湿漉漉的裤腿，一张脸直红到了耳朵根，便用手撞了撞身旁妇人，这才难堪的别过了身子，朝屋子里急而踉跄走去。</p></p>
“吱呀……”</p></p>
房门在妇人的赔笑中关上。</p></p>
圆脸妇人有些不高兴的收回目光，回过头又带了些笑，然后走上几步掏出钥匙打开西厢房的门，请院中三人进屋看了。</p></p>
那三人倒也干脆，只看了一圈，便直截了当的掏出钱付了，圆脸妇人喜滋滋的将钱对清，她才不管这两男一女的是什么干系，又怎么住，便识趣的拿着签好的契约出了门去。</p></p>
这房子一进门就是一间似堂屋又似房间的屋子，一张桌子四张圆凳，左手边又开了一道门，里头是一间稍小一些的屋子，屋子都还算干净，只是有一阵子没住人了，桌子上落了些灰尘。</p></p>
“韩大哥，你看……”</p></p>
韩元恺闻声回头，只见那少女手中捧着一只不大的布包，她的目光直直投来，眼里满是疑惑，刚停下的唇还在微微颤动着，明**人人脸上还残存着淡淡红晕，叫人不敢多看。</p></p>
仿佛多停留片刻就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韩元恺挪开了视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