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一段时间,除了等待新的面试机会,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住在价值千万的别墅区,看似悠闲实则焦虑万分。
焦虑来自于身边的人似乎都很忙,惟独我无所事事。
最开始的时候,茹姐一家对我还是有着十足的耐心,但借居的时间一旦拉长,情况可就不那么乐观了,这一点,早在我来浦城之前便十分清楚。
当然,我并不担心身上的钱很快花光。以我的财商,对于财务上的危机似乎没有太明显的意识,尽管从小家境比上十分不足,比下也不见得绰绰有余,但老爸在我身上那是极其大方,以弥补缺失的母爱,这便导致了我理财观念的淡薄。
倒是影子君,似乎很能理解我的处境。
接下去的好几天,我们几乎每天见面,或中午一起在他公司的附近吃饭,又或者晚上借机送我回茹姐家,至于同他公司的合作,因为某此细则问题,便没有了下文。
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新的合作转机,新的面试机会和工作机会,以及期待认识新的朋友,认识这个陌生的城市。
起初的时间里,安伯母担心我不习惯,每天会来茹姐家一趟,老人在的时间里,我陪她在后面花园区里小小的种植区浇花剪枝,偶尔一起下午茶,聊聊浦城的民生话题。
安伯母是浦城人,对老家乡下的事情没多大的兴趣,只有她老公安伯父在的时候,我们偶尔聊起老家的事情。
更多的时间里,我手持影子君给我的地图,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游览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旅行这个事情,我也没有特别好的人生经验,再之我对美食的兴趣也不十分强烈,唯一提得起兴趣的,那便是美术馆之类的空间建筑了,但遗憾的时,影子君的那些手绘地图上,偏偏就少了这一大类的东西。
不过,这也正给我了机会让我去完善这一块的内容,总算找到了一些感兴趣的事情,让自己不那么闲了。
其后的一天,影子君说请我吃晚饭。
傍晚时分,他开车来接我,车停在路边,秋日的余晖通过车窗玻璃映照在他的身上,他手伏在车窗上,目光越过方向盘看着前方默默等待从小区出来的我,这个场景给我很深的触动,并在其后的很长时间里,我一直记得那个表情,怎么也忘不了。
嗯,我极有可能是爱上这个人了。
我有些兴奋,但却也很矛盾,矛盾的地方在于,初到浦城,我什么都不是,连一份基本糊口的工作都没有。
两种情绪交织,反倒让我变得冷静而理智。
先站稳脚跟,再想其他吧,做这个决定时,我正坐在一家甜品店里,点了一款名叫“粉红小猪”的奶油蛋糕,造型一般,但柔和的粉色竟格外清新。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开始怡然自得的随意涂抹了起来。
但实际上,我无心画画,除了一颗又一颗的爱心之外,我满脑子都是影子君的身影,嘴角也因此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此时,从门口进来一对看起来像是母子,但似乎又不太像的人,待对方一进到店里,我便一眼认出了那个年轻人是谁,却又不能十分肯定就是他。
他看起来,有些呆呆的感觉,年龄在十七或十八之间,与他一起进店的那位妇人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脸上的神情也并不轻松。
“我要这个,我要这个。”他指着玻璃橱柜里那只“粉色小猪”大声嚷嚷,未被牵住的那只手不停的抖动,像是为了撒娇而故意为之。
跟在其一侧的服务员拿过盘子,从后台帮他取了一款“粉色小猪”蛋糕。
事情的过程原本就是这么简单无趣,但那个大男孩似乎对这一行为并不满意,甚至有些气急败坏。“我要这个,我就要这个。”他指着他所看到的那个蛋糕对身边那位妇人说。
妇人一脸为难,但又不得不依他。“你好,能不能就买这里面的这款?”
“那是样品,腊制的模具,不能吃,也是非售品。”服务员冷冷的说着,并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眼前这个个子比自己还高的男孩。
一个看起来像是店长模样的男子从后台走了出来,他显然认识这对母子。“嘉羽,你又来了呀,怎么了?”他扭头问站在一旁的服务员,对方显然是个新人。
服务员指指柘柜里的模具,“他一定要那个。”
“哦,那个有毒,不能吃的哈。”店长严肃的说,接着又柔声对店员补充道,“他经常来店里,态度尽可能和善一点,知道吗?”
“这个不能吃,有毒。”妇人于是对着大男孩重复了一遍。
“我要这个,我就要这个。”他不依不挠。
“不准胡闹哦,我们说好了不准胡闹才带你出来的,你要是这么不听话,以后都别出来了。”妇人开始使用威胁的手段。
大男孩很快便安静了,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他所看中的那个模具上。
两人在我隔壁的圆桌上坐了下来,大男孩一眼便看中了我桌上的那枚同款蛋糕,怔怔的朝我的位置走了过来。
他要干嘛?抢食吗?我带着警惕的神情看着他。
付完款往这边走的妇人见此情形,一把将他拉了回去。“不准胡闹。”她对他说。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桌上的蛋糕。
不然,就送给他吧,反正我也没有了食欲。“你想要这个吗?”我指着桌上的蛋糕,问道。
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但见旁边的妇人一脸严肃,立马又停止了。
怪可怜的。
我不应该挑逗人家,想到这里,心里顿生愧意。
他依然在悄咪咪的回头看,我端着蛋糕,走到他们的桌子前。“阿姨,这个送给你们了,我还没吃过的,您要是介意,我买个新的?”
妇人看了我一眼,尚未来得及说话,大男孩用手一把抓过我端在手里的蛋糕,然后冲妇人调皮的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捣蛋成功后得意的笑容,只有跟身边最亲近的人才会如此。
妇人用力拍打了一下他的头,他又像是受惊了一般,耷拉着脑袋突然一声不吭,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可能惹事了,这是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妇人拿纸巾替他将手擦干净,接着便领着他离开了那家甜品店。
我翻了翻地图上与美食有关的版块,上面备注着一行小字:+羽最爱的甜品店。
心中顿时蒙生一层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