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楚触发这一举动的深层原因是什么,但那一刻我尤其想那么做,于是便果断的按自己所想的去做了,后来我把这归结于年轻,年轻时做错事情似乎可以用“情有可原”这四个字解释一切。
“我现在在山上。”影子君在电话里说,从他声音的状态来看,他似乎醒了很久,并已经准备好迎接中午的到来。
“什么?”我疑惑不解。“山上?”
那天是周六,影子君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打电话给他,只是耐心的向我解释他为什么会在山上,以什么人。
我想象着身穿一袭白衣的他,正站在云海之端,手持电话与我通话,一脸温情的模样。
之后,我很快将头脑中这幅场景在速写本上画了下来,并打算将其放大在画布上,当作礼物送给影子君。
从第一天见面他替我买了给安伯父的生日礼物,尽管那次我有把买礼物的钱还给他,在那之后,他曾经送过几次礼物给我,不知道哪国进口的巧克力。一条好看的丝巾,据他自己说是客户赞助,他用不上家里也没有别的异性于是转送给我,但我完全没有介意,事实上我极少戴这些玩意出门。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全身上下只有一袭素衣,不要任何其他元素来点缀。
影子君说我这是纯粹的“二十四k直女”想法。
那个周末,我窝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潜心于画那幅急切想送给影子君的画像,有些遗憾的是,画作进行到一半,茹姐家的小女儿将画布不小心撕了下来,被撕成了两半。
不得不重新开始。
周一下午时分,影子君约我在一家星巴克会面。
“我从山上给你带了些有意思的东西。”他在电话里说。
我有些沮丧也有点悲伤,盯着那幅尚未完成的画作。“我想改天见面再给我吧,我今天没空。”我回绝了他见面的请求。
他十分不解,显然没料到会被我拒绝。
“安钰淇,你面子大了哦。”他在电话里调侃了一句。
我用调侃,是希望他没有生我的气,必竟从认识到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在帮我,帮我解围,帮我物色新工作,帮我分析市场和未来的方向。
在这一段我明显处于弱势的关系里,我的态度稍显叛逆。
三天后,画像终于完稿,我特意选用了看起来更显高级的黑色牛皮纸作为外包装,并在画像完稿后的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影子君。
他心情似乎不太好,且电话那边传来摔东西和有从在大声尖叫的声音。
“我晚点再联系你?”他说着,急急挂断了电话。
一直到很晚时分,他终于想起要回我电话。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神秘礼物。”我开门见山。
“什么礼物?”他显得无精打采的样子。
“说了是神秘礼物还问,是不是傻了。”我调侃的语气说道。
他似乎在抽烟,并在我说此话之时,朝空气中吐了吐烟雾。
“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我小心翼翼的打探消息,“有事吗?”
“有,但你帮不到我。”他淡淡的说。
“好吧,我知道了,我不问了。”说完,准备挂电话。
他似乎意识到我情绪上的突然转变,随即换了语气。“是不是想见我?”他问道。
我没有出声。
“我明天下午三点去接你。”他语气坚定的说。
“啊?不是这个意思。”我突然又后悔自己不该使性子,“你要有工作,先忙工作吧,礼物什么时候送都来得及,反正已经是署上你名字的了,跑不了。”
“就这么定了。”他说,旋即又想起什么,“你明天下午没别的安排吧?”
“那倒没有。”我嗫嚅的说着,“我也很想有,但没有。”
“好了,别想多了,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别让我看到你的黑眼圈,本来就不太会化妆。”末了,他语气变得相对愉悦了一些,说话语气也变了。
我舒了一口气,互道晚安。
星巴克对面的生煎店里排着长笼,年轻的不年轻的单身的或一对对的情侣们都在排队买生煎,我盯着长如蛇阵的队伍发呆,影子君买好单,端着咖啡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循着我目光的方向望去。
“想吃吗?”他问我。
我摇摇头。“不就是油煎淀粉吗?为什么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前赴后继呢?”
他在桌子底上轻轻踢了踢我的脚。“是不是憋在屋子里画了几天的画,脑子又出问题了。”
我回过神来,正视着面前的他,喝了一口冰镇的咖啡。
“你不是说从山带了东西给我吗?”我开口问道。“是不是觉得我送你的东西太惊艳了,比较了一下相形见拙,拿不出手了?”
“盲目自信。”他翻了我一个白眼,“在车上,等送你回去时,自会给你。”
我若有所思,盯着桌上的台卡思索了片刻。“你说,我来浦城,见得最多的人可能就是你了,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可你已经给我送了好几次礼物了。”
说到这里,我突然打住了。
“你想说什么?”影子君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想说,嗯…这可能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如果说错了,你可别生气哦。”在说出那个疑问之前,我保持谨慎的态度。
“原来你还有磨迹的一面。”他说,“说吧,生不生气可由不得你。”
他目光凌厉,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呢?”我以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问道。
他“噗”地一下,笑了出来,然后笃定的摇摇头。“你想多了。”说完,便没有了下文。
我收起脸上的笑容,把身子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晚上我得回家里,不能陪你吃晚饭了。”稍晚一点的时候,他对我说。
我完全没有任何食欲,但若因为他一句“我想多了”便在他面前表现得失魂落魄或心情抑郁,未免有失风度。
“好呀,正事要紧,来日方长。”我微笑着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