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明天该很好 倘若你在场 >第三章 红桃皇后(5)
    十二月中旬的一个午后,我带着简单的行李连同一套绘画用品,搬进了位于浦城北部山区那栋半山别墅的员工宿舍楼。

    虽说是员工宿舍,但其豪华程度依然超出我的想象,其配套和一般星级酒店的套房几乎区别不大,所用的家具皆是进口的,甚至包含洗漱用品皆一应俱全。

    每天早上六点,我从睡梦中醒来,六点半,楼下的自助餐厅开始供应早餐,早餐严格按照星级酒店的标准搭配一日所需的营养成分。

    早餐结束后,我步行前往画室,在途中几乎不会遇到任何人,中午时分,有专人将中餐送到画室,按照规定的标准,送餐人多为吴姐,这是“红桃皇后”吩咐过的,除此之外,我几乎接触不到其他人。

    整个别墅区域占地很大,大到我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除了画室和宿舍两点一线之外,其他地方即使没有安保看守,我依然尽可能减少涉足。

    工作的环境可以说十分安静了,且安静得有点过分。

    但我对这种环境似乎十分熟悉,仿佛回到了很小的小时候,那段时间,妈妈刚刚离世,老爸每天忙于在诊所的工作,我便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家里,拿老爸看过的旧报纸,开始在报纸上作画,后来老爸惊喜的发现我这一爱好,于是给我买来了白纸和彩笔,我于是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套绘画工具。

    后来,再形容那段岁月,我称之为“无声之光”,尽管一个人坐在狭小的房间里闷声画着自己脑袋里或眼睛所看到的东西,但我并不觉得闷和不快乐,相反这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

    刘思彤不常来画室,至少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她没有出现在画室。

    后来我听说,那段时间她所打理的事业部出了不小的事情,她和影子君几乎全部身心都在处理那件事情。

    具体是关于什么的,我并不清楚,但在这件事情当中,最焦头烂额的人不是刘思彤,而是影子君。

    我便能理解为何那段时间,影子君几乎不再与我联系的原因。

    又听说,几乎很少对身边人发脾气的影子君,在那段时间几乎天天没有好脸色给身边的人看,这也让很多曾经看起来像是他自己信任的人开始疏远他。

    与我打交道最多的,除了那些绘画用品,仅剩的便是吴丽了。

    我称她为吴姐,在经过一两次深聊之后还意外发现我们是同乡,她的家乡与我妈妈同属一个小镇,这个发现无形中拉近了我俩的距离,她开始对我敞开心扉,无数次聊到与公司高层有关的八卦。

    这当中,也包括她和我的老板,这位被我称之为“红桃皇后”的三小姐刘思彤。

    “诶,你知道吗?”有一天,吴姐来画室找我,突然神秘兮兮的对我说,“第一天看到你和她如此亲密的走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究竟是哪种关系?我没有瞎猜,只是怔怔的望着吴姐。

    “但和你接触之后,发现你不是那种人。”她旋即又说道。

    那种人?究竟是哪种人?我依然没有说话。

    后来,透过吴姐的各种问题,我逐渐认识到,她说的那种关系,意即我和“红桃皇后”之间有着异于常人之间友情的关系。

    “你是说我被包养了呗?”我直言不讳的问吴姐,她想说的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她踢了我一脚。“小样,她看人的眼神,难道还能不让人误解吗?”

    我再次保持了沉默,心底已然炸开了。

    上学那会,天天和几个室友们念叨的“希望被包养”竟然有朝一日成了真,我却有点难以接受。

    我拒绝承认这个事实。

    “我们可是签了正式的合作协议的,虽然没有社保和公积金。”我对吴姐说,但这个说明没有任何说服力,就算严格按照企业制度来,那又有什么区别。

    画像,画像不过是个噱头罢了,这年头,谁还真正意义的去画像?整得跟中世纪的贵族一样吗?我自己都觉得荒唐。

    可我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再者,刘思彤并未对我做任何出格的行为,如果捏我的耳垂也算的话。

    工作的意义,似乎变了味,我每天依然若无其事般,按照既定的作息,既定的工作计划,认真的在画布上一笔一划的涂描着。

    也有一些时间里,坐在画布前,盯着某一根像条或某一块色块看上半天,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直到天色渐黑。

    十二月底的一天,我正在画布前发呆,刘思彤进来了。

    我不确定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画室,待我发觉时,她斜倚在门框边上,像是站了很久一般。

    接着,她走到我身后,把头很自然的靠在我肩上,盯着画布中她自己的脸。

    “你这只手,真是神奇呀。”她感慨道,“我平日里最不喜欢的便是照镜子,但是吧,经你这么一画,我竟然对自己的这张脸挪不开眼睛了,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我咧开嘴,挤出一个笑容。“当然,撇开人物形象,画布的纹路,线条的流畅,颜色的搭配等,有时候也是吸引人定睛的原因之一。”

    “你说的对。”她的头依然靠在我肩上,并适时的伸出了手,在我脸上轻轻拍了拍。

    她身上散发着好闻的香水味,在空旷而满是绘画用品混杂的空气中尤为独特。“你的香水很好闻。”我夸奖了一句。

    “真的吗?”她笑了,然后问道,“你喜欢吗?”

    “还行,但我想应该挺适合你的。”

    事实上,我对香水没有研究,并且,只是有感而发。

    第二天,我便在画室的柜台上,看到了个黑色的礼盒,包装上硕大的logo告诉我那便是我昨天说过的那款香水,刘思彤送了我一款一模一样的。

    那几天,正临近圣诞,别墅内早在一周前便开始布置,对于那些工作人员来说,这里更像是个商业场所,而非私人之家。

    站在画室的巨大落地玻璃窗往外看,我竟也心生一丝错觉,人若是一辈子生活在这个空间里,会枯死掉吧?

    那晚,我便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身处荒漠,因为干涸而面临枯死,最先枯竭的竟不是心脏和大脑,而是前些天被刘思彤夸奖过且十分喜欢的那双手,以及被她捏过好几次的耳垂。

    看着它们渐渐枯竭,我内心尽滋生出一丝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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