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某一方面,影子君或许是爱我的,比如爱我单纯的梦想,直率的性格,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爱上了我,至不不意味着像他曾经爱过的深过的初恋情人那般的情感。
事实上,我甚至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强烈渴望,反倒是我自己,往往难以自控,然后又深陷入困境,或许他对我早就没有了新鲜感。
目前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修复与这个世界的新的联系,然后重启自己的计划,而他的计划里,却未必有我。
矛盾和痛苦夹击着我,但这些矛盾和痛苦在影子君出现在我面前时,又会被另外的情绪所代替。
于他,我恨不起来,也讨厌不起来。
其后不久一个周五的晚上,我约客户在花语酒肆聊点事,客户离开后,我去柜台找小官聊天打发多余的时间。
一个体型稍胖的酒客正在柜台低头喝着闷酒,我称他为x先生。
“业务怎么样?”小官关切的问道。
“出师不利,刚刚开始,已经黄掉二个客户,焦虑。”我淡淡的说。
“怎么讲?”
“说是风格问题,实际是价格问题。”
“不舍得花钱的客户丢了也就丢了,没什么好可惜的,理念不同合作起来吃力不讨好。”
“那倒是,就如同不喜欢你的人,你表现越好,他越讨厌你,反正做什么都不对就是了。”
“别扯远了,”小官笑道,“你们女人就喜欢联想,且一联想就刹不住车。”
“打个比喻嘛,法律也没明文规定不可以。”
x先生抬着看了我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去,继续喝酒。
之后,他离开酒馆。
“老酒客吗?”我问小官。
“不算是,不过最近几天倒是来的比较频繁。”
“有点阴森的样子。”
“不说话就是阴森,你看悬疑片看多了吧。”小官把x先生用过的杯子拿到水池边清洗。
酒馆内喝酒的酒客所剩无几,离打烊时间越来越近。
不确定影子君今晚会几时归,那个礼拜,他已经连着三个晚上没有回来了。
“外地考察项目,需要去一段时间。”他在信息里这样对我说。
从酒馆出来,秋风正劲,吹在脸上,冷冷的,仿佛要把身体里最后一丝热气带走,一同带走的还有身体里多余的水分。
刚出酒馆的那扇铁门,我愕然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方不远的阴影里。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看清对方的身影时,才缓缓朝前。
先我之前出来的那位x先生,正站在前方的树荫下,朝酒馆的方向望着,在看到我走出那扇铁门之后,眼光瞟向别处,一副在等人的模样。
走过他面前时,我加快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其后的时间里,为确保自己没有被跟踪,我几次回头,但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
那晚,影子君照例没有归来。
看着空空的房间,我竟滋生了一种独守空房的感觉,他的黑提包孤伶伶的放在柜台上,除此之外,衣柜里有几套他日常换洗的衣物,那是在其后的时间带过来的。
他没有选择在柜台落坐,而是在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最初,我并没有看到他,是经小官提醒。
“这杯酒,是客人请你喝的。”小官把一杯酸奶酒递到我手里。
那段时间,酸奶酒是我的最爱,因为咽炎的问题,酒精度过高的酒已经不再喝。
“请我喝酒?”我当时有些懵,脑子里全是与业务有关的事情。
小官朝角落的位置示意了一番,我一回头,便看到x先生正在望向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昨晚回去时,他站在门口不远的那棵没有路灯的树下,吓了我一跳。”我不动声色的对小官说。
“真的假的?”小官一脸严肃,“你确定他不是在等别人?”
“等个屁呀,我在这住了这么久,从来没遇到过这个人,可以百分百确定他不住这个小区。”
“等人不代表要住在这里,你也知道这个小区是半开放的,很容易混进外面的人来。”
“所以我才担心。”
“放心吧,有我。”小官朝我握了握拳头。
“得了吧,你两个拳头加一起,还不如人家一只大。”
“智取,”小官说着,同时提醒道,“我会帮你留意的,你上楼前多留个心眼。”
我把酒推回给小官,准备离开。
“这杯酒,你替我还给他并替我谢谢他。”我说。
离开酒馆,我径直回到了家里。
入秋,十一月。
月初的一天,影子君回来了一趟。
那天早晨,我正站在镜子前,看着头顶越来越少的发量心犯哀嚎,其后便听到门被开启的声音。
影子君住过来之后,我很少再反锁门,担心他太晚回来,而我已经熟睡。
“回来了?”我从洗手间探出个脑袋,热情的同他打了个招呼。
他走过来,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皮肤暗沉,一脸疲惫。“我要洗个澡,然后补个觉。”他说着,示意要用洗手间。
我穿了一条蓝色的长裙,拿上外套,准备出门。
他看着我。“要出去?去哪?”他问道。
那天,我去见一个老朋友,大学时乐队的发起人来浦城,虽不知为何事,但他一直嚷嚷着非见我不可。
“大学校友来浦城,陪吃陪玩陪喝呗。”我正在门口换鞋。
“男的女的?”
“男的,一起玩乐队的队长,好像和你说过这个人。”我没抬头,鞋子表面有些脏,拿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
“晚上回来吗?”他又问道。
我抬头望着他。“晚上?现在还是上午,谁知道晚上他想玩什么?”
“我在家等你。”他突然说。
我撅着嘴。“你不出去吗?如果我很晚回来,你先睡,留着门,别留灯,我自己家里我看的见,也替我省点电。”说完,便准备出门。
“我在家等你。”他重复了一遍,神情凝重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