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康乐天下 >第二十四章 老主簿寻衅空丧命,少将军入帐且发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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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老主簿寻衅空丧命,少将军入帐且发威(1)

    谢瑍一行人辞别檀氏兄弟,夕阳西下。谢瑍望着这时候如此纯净的青天,总是特别的开心,突然冒出一句:“日之夕矣羊牛下”。刘穆之笑了,其余人均茫然相顾,谢瑍也笑了,但他的笑只有他自己知道。

    几个人慢慢走着,谢瑍对刘裕和张虎道,“德舆、若风两位兄长,此次到京口,是想告诉两位兄长,做好北伐之准备。我想再过几日,家君应快收到朝廷的诏书了。北方冰雪严寒,我们应该尽快起兵,但是我的募兵才刚开始,想要成军作战怕是不成。但是至少也得做个辎重什么的,见见血气。真正可用之兵还是北府兵。所以,我可能需要你们帮我训练一下新兵,到时候我会禀告大将军。”

    “大少爷放心,但有所需,我们都会鼎力相助的。”张虎道。

    “这个我信。我所担心的是,如果起兵太晚。来不及稳住黄河以北,江南之兵,不习北方严寒,战力下降,难以应付北面草原的骑兵。所以一定要准备棉衣棉被。”

    “大少爷,我们会严格检查的。”刘裕道,“只是为什么不明年再伐?现在准备却是太仓促了。”

    “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也是才得到秦帝苻坚被姚苌所虏之事,再一个就是乞伏国仁在勇士堡称帝反秦。苻丕不知在上月苻坚被虏,欲往长安勤王,与慕容冲对垒;而慕容垂也于去年自立称王,刚刚在中山定都,情势都不稳,正是北伐的最好时机。”

    “还有一个算不上的原因,就是夜长梦多。谁也不知道我们能有多长时间可酬志报国。”谢瑍道,“刘牢之在淮阴尚无碍,但滕恬之在黎阳,宠信丁零人翟辽,翟辽此人擅以小恩小惠,反复无常,为人凶暴,他一定会造反的。还有一个泰山太守张愿,心存异志,如果北伐晚了,他就会跟着翟辽造反。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发兵,趁现在秋高气爽,进入河北地带,一边打一边准备越冬之物,那么翟辽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抚北府之虎须,没有翟辽,张愿给他个胆子也不敢反。”

    “大少爷,这些消息准确吗?”张虎问道。

    “当然准确。要不然我也不会如此着急。”谢瑍道,“这些我都会禀告大将军。到时候我可能会建议大将军,留下二位镇守北方。我临时的想法是,德舆兄镇幽洲,若风兄镇并州或长安。你二人互为犄角,北进可图鲜卑,西进可望凉州。到时候我会请旨都督幽并,即使不能将前秦之地收入囊中,也要收回大部,那么北伐算是完成初步计划。到时候戍边守卫就看你们的了。二位兄长有何高见?”

    “听大少爷之言,似是完成北伐就要离开?”张虎道。

    “正是。完成北伐之后,功成身退,我要仗剑游历天下。”谢瑍道。

    “大少爷,你走了我们还干的什么意思?”刘裕道。

    “正因为我走了,你们才要好好戍边保卫国家。”谢瑍道,“我游历天下的目的是什么?看遍周围列国,了解各地风土人情,传播我汉族文化,以便在不远的将来把它们的百姓变成我们的国民。”

    “大少爷,您……”张虎和刘裕被惊住了,我的个天,这才叫游历啊。

    “是不是太狂妄了?”谢瑍道,“你们知道最可怕的泯灭是什么吗?”

    “不知。”

    “那你们知道最可怕的占领是什么吗?”

    “请大少爷赐教。”二人抱拳道。

    “请记住了,最可怕的泯灭是民族文化的泯灭;最可怕的占领是用自己的民族文化取代敌人的民族文化。”

    “因为文化不仅仅是文字记录的词句那么简单,它是民族传承之所在。一个没有民族传承的民族是可悲的,一个丧失民族传承的民族则生不如死。民族文化之传承,那是一个民族的精神所在,那是一个民族的魂魄所在,那是一个民族的精魂,那是一个民族一代代延续的文明。我们祖先的那些精魂啊,铸就了我们中华民族挺拔的脊梁和卓然不群的文明。”

    “想想看,那些蓝眼黄发的戎狄夷蛮,吟诵着我们民族的诗赋,歌唱着我们民族的史诗,接受着我们民族传承的熏陶之时,那他还是蛮夷吗?即使肤色不同,但却已是我们民族的一份子。所以任何时候,王化才是根本,但王化的前提是:足够的不可抗拒的威慑。威慑来自什么,来自民族的力量。这个力量也分两种,其一是武力,必不可少;其二还是民族文化,武力威慑之下的王化。而对于那些顽固不化之徒,我们也绝不姑息养奸。背叛民族者杀无赦,破坏民族团结者杀无赦,分裂国家统一者杀无赦。”

    谢瑍一声声的话语,在这几个人的心里种下了民族文化传承的种子,也播下了延续民族文明的种子。这些人中,以刘穆之和张虎感触最深,刘裕和太史庸也开始明白文化之重要,只有刘道规和甘越还有些懵懂。刘穆之和张虎深深地为谢瑍所描述的景象所震慑,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也想不到这样的情形。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留下民族之根。什么是根?传承就是根。文字则是传承之载体,文字之演变,亦如朝代之更迭。从亘古之鱼虫鸟兽的铭刻开始,那些我们至今还看不懂的曲曲折折,是如何之才情才有如此的创意。了了的勾画,坚韧地劈开了灵魂的处女地,从此脱离蒙昧走近智慧,奠基华夏文明之基石。从纯粹的象形,到大篆小篆,再到汉隶晋楷。一路走来,历经千万载风霜雪雨,承载千万年血与火,遂成今日方正之灵魂。所以凡破坏或有害或妨碍民族发展和民族传承的,必须清除,而且是务必彻底清除。所谓除恶务尽,树德务滋。一个民族的衰败,往往都是首先从内乱开始的,这是铁律。外患不可怕,因为都看得见;内忧不自知,才是衰亡之本。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百丈之堂,焚于隙烟。诸君切不可不察也。”

    谢瑍的声音不大,可字字铿锵,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对这个年轻的上官,仰之弥高之感更加强烈。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当他说出来的时候,你震惊之后,更觉理固如此。

    谢瑍似乎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他似乎看到了那些身上是树叶或者树皮连缀成的最古老的服饰,用黑乎乎的笨拙的手费力而专注地把亘古的日月山川牛羊虫鱼镌刻在石壁陶罐和木片上;他似乎看到了那远去了的遥远的篝火的恬静里,先人们用质朴的眼睛和手,记录最原始的狩猎、耕作、战乱、爱情,记录四时更迭、星辰坠陨、月落日出……他似乎看到了上古伏羲俯察地仰观天以演八卦;似乎看到了烈山神农质朴而重端悫,不岔争而财足,无制令而民从的祥和;似乎看到了涿鹿郊原上挥戈的烽火……此时此刻,历史的厚重沉淀在谢瑍年轻的心底。在385年这个秋季,一行人聆听和体味了亘古的荣耀和悲怆。

    “大少爷,前面就是京口府衙。”刘穆之轻声道。

    听到刘穆之的话,谢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点点头道:“上前禀报大将军,谢瑍求见。”

    刘裕张虎自去京口军营,诸人在宾室落脚,谢瑍和父亲谢玄在后堂相见。谢玄已经得到朝廷的旨意,也已知道谢瑍申奏北伐已得司马曜同意,见到谢瑍非常高兴。父子二人就北伐诸事以及谢瑍了解的一些情况进行了仔细商榷,特别是北伐后期的人员安排,谢玄认真地听取了谢瑍的建议。计议已毕,谢瑍将刁家之事略作汇报,谈了自己利用刁氏商道获取情报的想法。谢玄素闻刁氏恶名,否定了谢瑍的做法。谢瑍苦口婆心,将刁畅之事详告父亲,又言道新政,谢玄方才勉强同意谢瑍去刁家,并正告儿子,谨慎以待。

    暮色已冥,谢瑍拜别谢玄,收好谢玄的手令,带了刘穆之连夜去刁家。

    刁畅得到侄子的回报之后,喜上眉梢,家宴早已布置妥当。听说谢瑍已到,急忙出门相迎,宾主寒暄已毕入席。刁逵在外任职,刁畅之弟刁弘和刁德在座。

    “玉水兄屡次相邀,子明不胜感激,今特来拜会。”谢瑍拱手道,,“瑍无物以赠,只有片言相与兄台,乞望笑纳。”说着以目示刘穆之。

    刘穆之将手中之卷交给刁畅,刁畅含笑接过道,“刺史大人,可否以观?”

    “但看不妨。”谢瑍笑道。

    刁弘和刁德上前展开,却是一副楹联。写的是:忠厚传家修德远,诗书继世道善长。因为首次登门,断无空手之礼,故谢瑍在谢玄府衙临时写的。刁畅看罢,颔首赞道,“刺史大人字好,文采更佳。如此之礼,刁氏受之不起。玉水愧领了。”说完,躬身施礼拜谢。

    乍看此联,乃是称赞之语,而以刁家之所为,就有了讥讽之意。谢瑍书此,一是看刁畅反应,兼有警示,刁玉水却是看得明白,心中自是感激。

    酒过三巡,谢瑍道,“玉水兄,在下不胜酒力,有事欲与玉水兄相商,可否?”

    “请刺史大人移步书房。”说完,令刁弘和刁德继续陪刘穆之饮酒,两个人进了刁畅的书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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