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章】
辛卯丙申（二月二十四，公元386年4月9日），晴。
谢瑍风尘仆仆，回到幽州。
见过自家妻子，谢瑍料想那回报之人一早就到了建康向他的主子请功，这才派人向建康报捷，其一是上党；其二是平城；其三是出兵龙城，以安抚朝廷之上的非议之声。
谢瑍来回半个多月，重新将刘裕和慕容农叫到二堂，再次部署东北作战方略。一定要按照计划向东北进军，收复龙城后，目标就是汉之四郡。两个人领命之后，谢瑍又找来刘穆之，将自己的遭遇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估计今后还会有相似的事情发生。为了保证北伐所属人员的安全，成立各州郡警备司令部和城市警察部队，已经迫在眉睫，可以立刻部署。
随后，谢瑍又询问培训情况，并将自己此行新平告诉刘穆之。两人商议已定，谢瑍命刘穆之尽快选择黄道吉日，誓师出兵。明日召集众将，进行誓师动员。所有培训过的新政人员，不管是否结业，除了留下施政之人，全部随军而行，边走边培训，同时参与战时后勤工作，接受战火洗礼。
刘穆之离开之前，禀报谢瑍，前日彭城送来三只木箱，已经存于都督府内。谢瑍眼睛一亮，知道这是早先打造天罡地煞108件兵器到了，来的正是时候。
翌日，众将齐聚谢瑍大帐，刘穆之将当前形势和下一步的军事目标做了详尽说明。
各路诸将跃跃欲试，此刻的晋军可谓兵强马壮，又有良将，士气高涨。
谢瑍让各将发言完毕，才轻轻咳嗽一声，目光环视大帐，大家顿时燕雀无声。
“诸位，今日本督发下将令，择日教军场誓师后，诸君即刻率兵按照计划出征。”谢瑍再次环视了一周，“在此之前，本都督再次强调，各路人马无论出自何处，务须严格遵守《三八军律令》，违反者必严惩不贷。”
“诺！谨遵将军之命。”众将一起抱拳应答道。
“很好。”谢瑍看了一眼诸将道：“今春进军兵分八路，江南三路，我江北五路。现在请参谋部魏平将军为诸君详细解说作战计划草案。大家欢迎！”谢瑍说着率先鼓掌。
“诸位将军好！受都督委托，现将本次作战计划草案相告，不到之处，请各位提出来，以便修正之。”魏平不愧是原卫将军府的侍郎，从容不迫，缓缓道来：“按照都督的布置，江南三路，作为疑军，主力兵出荆襄梁，伺机攻取雍州，或自汉中入关，目标长安；我江北五路，第一路幽州方面，刘裕、慕容农二位将军为幽州军主副将，主要目标为收复东北，恢复汉家疆域；第二路为据守平城、攻击晋阳之军，主将刘牢之将军，副将慕容楷，此军兼有抵御拓跋氏及协助幽州军之责；第三路自上党南下，经平阳南下，做渡河之势，威逼长安，主将赵印，副将桓玄，与刘毅军会合之后，刘道规暂代郡守，留守上党；刘毅将军即刻启程前往洛州，为朱序将军副将；第四路自洛州向蒲阪，呈渡河之势，逼近长安，主将朱序将军，副将刘毅将军；第五路，此路军自九原分兵，一部南下，一部西进。南下军自九原南渡黄河，攻取河套地区后沿驰道南下，攻略长安；西进军，自九原向西，目标河西走廊，视情形南下与主力会师西域。南下主帅：谢都督，西向副将魏平。《三八军律令》作为军纪严格执行，如有违反，按律惩处。普高说完了，请诸位将军提问。”魏平在地图面前，侃侃而谈，条理分明。
“魏将军，夫兵势如水，攻掠似火。如进攻途中受阻或遇顽抗之敌或有意外军情，必将延缓攻略及行军期限。况此行有大河崇山之险，密林深谷之危，各部行军速度及到达目的地的时间会有差异，如无统一之时间要求，必将导致行动不一，恐有碍都督谋划。请明示行军路线时间表。”马能出列施礼道。
谢瑍点点头，这个马能不愧其名，确有能也。
“此情都督已有安排。”魏平微微一笑道：“除了幽州军一路，有较大的灵活性以外，其余四路军马行军路线、路程长短、路况均不相同。所以都督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时间要求，这就是各路军马前锋最迟于三月二十前，完成对各自目标的战术威慑。何为战术威慑，就是都督所言之临而不攻，以待敌之自乱。八路大军齐至，合为战略威慑，此为大势。按照都督的指示，凡顽抗之敌，只有三个字：消灭之。现在距三月二十还有二十四天，如无特殊状况，应能准时各就各位。为了防患未然，各路军派出先头部队先行出发，侦察和肃清沿途，为大军誓师后跟进做好准备。”
“谨遵都督命！”众将齐道。
谢瑍眼光一凝，点点头道，“让他进来。”
钱玄进了大帐，抱拳施礼，并不说话，双手呈上一封信件。
谢瑍接过信件，只见封面上写道，谢大人亲启，并无其他文字。
谢瑍拆开信件，果然是慕容冲的来信。
“子明贤弟钧鉴：
一别月余，甚为想念，贤弟风采宛若眼前。
日前，秦丕来函，欲借道西讨姚苌，特此相告。
如有未明处，请详问钱兄。
愚兄慕容冲敬上。”
谢瑍将信递给刘穆之，问钱玄道：“借道之信几时收到？”
“二月初七。本来慕容冲想借机伏杀苻丕，后来段随等相劝，说击杀苻丕只能招致强敌围攻，有百害而无一利，才放弃此事。”钱玄答道。
“慕容冲能听得进谏言？”谢瑍问道。
“启禀都督，某闻慕容冲属将皆言，其自幽州返回后，即变脾性。知必与大少爷有关，乃劝其告诉少爷，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钱玄道。
“如此说来，不久之后，苻丕即与姚苌开战。”谢瑍道：“只是准确时间呢？”
“启禀都督，末将愿往晋阳探听消息。”刘牢之出列施礼道：“囊在乐平，末将曾与张蚝对战，或可一用。”
“可惜时间不够啊。”谢瑍轻叹道“一来一往，怕要二十余日，到那时恐怕什么都晚了。”
谢瑍环视了一下诸将，思索了片刻道：“我们可以推算一下。慕容冲二月初七收到苻丕的信，因为他需要提前得到慕容冲借道的消息，我们假定他给慕容冲和其他人的联系信件是一起发出的，那么自晋阳至长安即使快马加鞭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也就是说此信应是上月底发出。钱兄自长安来幽州，约十一、二天，那么此信在慕容冲手中已经压了五六天了。正常情况下，苻丕肯定知道，慕容冲不会那么痛快的借路给他，也就是说他可能留了足够的余量。而且苻丕进兵的话，肯定会有兵马调动，应该会提前向南移动。他们河东河西的各部人马，一定会在某一或两处汇合后，共击姚苌。这个地方，一部很可能就在雍州或者潼关，另一部很可能在陇东略阳一带。不管哪个地方，苻丕方面至少需要十日行军。目前尚未得到苻丕调兵的消息，那就说明离苻丕发兵之日尚有时日，至少也有二十天或者更长。既然如此，我们的计划根本不用变。我们的兵马一动，他的探马也一定会得到消息，那么苻丕必然有所谋划，即便是汇合各部，其晋阳主力肯定不会轻举妄动。”
“钱兄，烦劳回去告诉慕容冲，无须担心苻丕的进攻，等着与本都督会猎长安吧。”谢瑍笑道。
“刚才说到威慑，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武力不得已而用之。苻丕在晋阳，人数虽然不少，大概有数万兵马。如果他知道平城、乐平、长子为我掌控，他还有斗志吗？”谢瑍淡然笑道：“当然困兽犹斗，尔等也不可掉以轻心。我想，恐怕他巴不得我们早点到呢。”
“除了幽州军，洛州、晋阳及平城三路，洛州方向攻取雍州可能会有恶战，朱将军留守洛州定然熟悉敌情，根据情势对雍州发起攻击，能招降的尽量招降。晋阳、平城会比较顺利。最不确定的是北路军，既要攻击拓跋珪，又要南渡黄河攻击刘卫辰，还要西向收取河西走廊。南渡黄河，进入河套地区，要面对的是刘卫辰的匈奴铁骑。此为刘卫辰的辖地，这个朔方王号称控弦数万，可谓兵强马壮。刘卫辰此人反复无常，多疑狡黠，不能姑息，如若顽抗，杀无赦。此行如无法消灭拓跋氏，至少要将将拓跋氏赶至阴山以北，让其与柔然争地。此路军由五原分兵，一部西向，目标河西走廊；一部沿驰道南下，突袭长安，本督亲自率军。”
“诸位，一路之上，凡敢阻天兵的顽抗之敌，一律消灭之。”谢瑍淡淡的声音，透出一种莫名的威严：“通敌卖国者，杀无赦；阳奉阴违、首鼠两端、反复无常者，杀无赦；趁乱作奸犯科者，杀无赦。”
“我们是朝廷的军队，我们是国家的柱石，我们是黎民子弟兵。”谢瑍肃然道：“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本督愿与诸君共同努力，绥靖天下，共创太平。”
“诸君，准备好了吗？”谢瑍的声音，如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准备好了。”众将齐声答道。
“好！”谢瑍再次环视众将，“本督等待着你们的好消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