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康乐天下 >第一百一十章 中元节再论儒释道,张大豫重进福禄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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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弥陀佛,依居士之言又当如何?”鸠摩罗什反问道。

    “既然获罪,即当受惩罚。”谢瑍道:“若无悔改之行,则无脱苦之时。否则,如何欲人向善?如不能真正惩恶,则亦不真正扬善?我华夏俗语有言,将功赎罪,且不说此说对错,无功如何赎罪?而经中佛言‘……具饭、百味五果、汲灌盆器、香油锭烛、床敷卧具、尽世甘美以著盆中,供养十方大德众僧。当此之日,一切圣众……皆同一心,受钵和罗饭,具清净戒,圣众之道,其德汪洋。其有供养此等自恣僧者,现世父母、六亲眷属,得出三涂之苦应时解脱,衣食自然……’这不就是说,你供奉我,我就让你得脱苦海。做了坏事,有了罪恶,供奉十方大德,即得解脱,岂不是在纵容包庇作恶犯罪之人?这又哪里是扬善罚恶?这又如何是因果相报呢?十方大德究竟是什么大德?为何供奉之即得脱苦海?既然有此可凭,做坏事之人哪里还有畏惧?修佛之人为供奉而脱人罪恶,这修的是哪家的佛?还有什么要修?”

    “……”鸠摩罗什尚未想好回复言语,其实也是没有可对之言,就听谢瑍接着又说道。

    “而且能做如此大排场供奉之人,绝非寒门小户所能支持。也就是说,如此豪奢的供奉十方,只能是有钱人与豪门的专利,也就是说越是有权有势之人,越发可以毫无顾忌的行事,即使做了坏事,大不了花点钱供奉十方消灾解难就是了,那平民百姓还能有活路吗?佛家所言的众生平等岂非成了一句空话?”谢瑍徐徐而言道。

    “大师可知我华夏历来首重孝道,有百善孝为先之说。”谢瑍接着抱拳道:“《孝经》开宗明义章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於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於事亲,中於事君,终於立身’。意思是爱惜身体,成家立业,有益国家。出家为僧,不事稼穑,绝嗣灭种,此等为孝未之有也。 《论语》中有载:子夏问孝。子曰:色难(子夏向孔子请问什麼是孝,孔子说:晚辈长保恭敬和悦的神色是最难做到的)。道家《庄子·天运》中有言:‘以敬孝易,以爱孝难;以爱孝易,以忘亲难;忘亲易,使亲忘我难;使亲忘我易,兼忘天下难;兼忘天下易,使天下兼忘我难。’孝从来即为我华夏先德。孟子说的就更直接了,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孝乃本朝治国之方略,乃我华夏传承核心之一。何为‘无后为大’?就是说: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为何无后为大?无后则断绝宗嗣,此乃人伦大事,亦是我人类进化不绝之根本。子明以为此言甚善,人没了,其他的也就不用说了。若俱出家修行,不事稼穑,则绝人嗣,断祖祭,何来传法?何来修持?所孝为何?人都没了嘛。”

    “居士……”鸠摩罗什只能合掌高诵佛号:“阿弥陀佛。”

    “什大师,真正的孝道,不是等父母去世以后,才去祭祀,也不是所谓的救赎受苦的父母,而是活着的时候好好奉养。”谢瑍道:“就算目连之故事是真的,那么能够像目连这样的拜在佛陀门下且得到神通的人,能有几个?大师精擅佛法,乃当世大家。请问可有神通否?故子明以为:侍亲行孝当在生时,若子欲养而亲不待,则悔之晚矣。上古先贤暂且不说,我朝行孝故事就很多,如王祥卧冰求鲤,杨香扼虎救父,吴猛恣蚊饱血等孝子孝女之故事。杨香是个年未及笄的女童,以弱柳之资,舍生忘死,虎口救父,不单是一个孝字,这是真正的大无畏啊。虽然杨香这样的行为有些鲁莽,可危急之时又有何妨?丝毫不影响某对她的敬佩。孝之一道,究根寻源,或者已不是一个‘孝’能包含,因为这些行为之人行为之时,是不会考虑是不是‘孝’的,这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行为,是一种血缘关系的本来,本来如此。”

    说完这些,谢瑍看着默然端坐的鸠摩罗大师。看大师静坐不语,乃再次轻声言道:

    “七月十五是佛欢喜日,或者称僧众自恣日,为何?”谢瑍微微摇头道:“因为按佛教要求,四月十五到七月十五日之间都必须于寺庙中修行,到七月十五日才结束,也就是等于放假了,自由了。于是高兴了,自恣了。那言外之意呢,就是这段时间是不欢喜不高兴的日子嘛。那是不是告诉我们,其实安居月闭关于寺庙中,实在也是迫不得已的无奈之举呢。或者说这一日佛欢喜了高兴了,就给众信徒放假了?那佛不高兴呢?”

    “阿弥陀佛......”鸠摩罗什立掌,高颂佛号:“居士之言,虽偏执一隅,却也自有一番道理。但我佛所言众生平等乃是每个人的佛性觉性是平等的,只要笃诚修持,一定会成正果,居士嗔意弥漫,是什亦有罪也。居士曾言不研佛法,却不拘经文,每每有警世之言,什佩服。然安居月修行闭关乃修持制性,心性提升,方能更好的修持、领悟和施行佛法。”

    “什大师,子明并不否认修持的作用。”谢瑍不急不缓地言道:“但修持亦有一个张弛有度,数月苦修,一朝放纵,又有何益呢?况世人欲修成佛,心底还是祈求佛祖施恩,至净土极乐,而非如大师这般修心修身,这就不是修行,而是大贪大欲,绝非佛之本意。佛教说普度众生,道家讲无为而治,儒家求天下大同,究其根本,原无异同。大道至简,殊途同归。道法自然,法无定法,众生大同,佛即是道。”

    谢瑍这些话,直指人心。如洪钟大吕,震人心弦。慕容冲在一旁听得目光灼灼,他从来没有见过谢瑍如此引经据典地论说某事。而鸠摩罗大师面对谢瑍的诘问也陷入深深的思索。

    且说姜孝张虎等四人,商议已定。以东方为安全故,毛秋晴往东而行,姜孝西去,张虎北往,弓蚝有攀越之能往南。

    其时道路崎岖难行,张大豫少爷出身,平时又缺少训练,哪里走得动路。走不多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歇会儿。可越歇息越不想走,直到走出了十多里地,远远望见身后有人纵马而来,这才像受惊的兔子般跑起来。

    如果他不逃跑,而是躲起来,也许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他这一跑,反而让后面的骑马之人注意到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张大豫回头一边看一边跑,终于跑不动了。站住身子,回过头来。既然跑不掉,那就面对吧。这一刻,张大豫突然觉悟了。不一会儿,三人四马就来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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