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舟瞬间收回附上的剑影,他左臂一疼,只见九命棺喉结滚动吞了下口水,色厉内荏地扯着他匆忙后退。

    “宫主……您怎会在此。”九命棺盯着山路不敢抬头。

    “回话。”慕临江沉声命令,惊飞山间一片雀鸟。

    九命棺脑中轰响,理智似乎被惶音震出脑子,情急之下用力把叶云舟扯到身前,右手指甲骤然伸长染成墨绿,形如利爪紧紧扣住叶云舟的喉咙:“别过来!不然我划烂他的脸!”

    叶云舟:“……”背错台词了吧。

    “你也不想看见你的玩物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吧。”九命棺呼吸急促的威胁,带着叶云舟在没过小腿的雪地里艰难后撤,“放我走,我不想伤害他!”

    慕临江眼中寒芒闪烁,叶云舟慢慢抬起双手平举在肩侧,作势投降,略微回头无语道:“你要挟就要挟,能不能别躲在我背后,这样真的很丢脸。”

    九命棺比他高出不少,结果为了挡住慕临江的暝瞳,硬是弯腰屈膝猫在叶云舟身后不敢冒头,叶云舟从未见过如此拉胯的劫持,人质当的都跌份儿。

    “小子闭嘴!”九命棺呵斥一声,抓住叶云舟的手抖得像中风,他明明没看见慕临江的眼睛,却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凝视他……不止身后,四面八方都传来锋利的视线,他神经质地猛然偏头向后看去——除了一点灰蓝的天际,周围黑黢黢的,什么都没有。

    九命棺在心里泄了口气,他暗自安慰不过是自己吓自己,什么暝瞳,只要不看,慕临江还能把眼珠子掏到他面前来不成。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回头就要强行带叶云舟走,结果转回脸,赫然跟一双血淋淋的眼球对上。

    那双糊着腥臭血痂的眼球就镶在叶云舟后脑勺里,瞳仁疯狂地四处乱转,在发现九命棺后,刹那间停了下来,直勾勾地锁定了他。

    “滚开!啊啊——!”九命棺头皮一麻,下意识的把叶云舟推出去,那双眼睛却不依不饶,唰地飞了出来,任凭他如何挥爪也拦不住,只能惨叫着看它在眼前放大,一点点挤进自己的眼眶。

    叶云舟被推了个趔趄,稳住身形只见九命棺跌倒在地打滚,五指抠着自己的眼皮,一边胡乱嚷着“师父饶命”“我这就去杀人”“别罚我”之类的求饶之语。

    慕临江撑起雨伞,步履如常地走上前来,在叶云舟身前一步站定,语气不带丝毫温度:“解释。”

    叶云舟不吃他惶音吓人这套,想了想道:“我要是说他同情我,不忍见我身陷魔窟,所以想接应我逃离此地,你信吗?”

    “长老院尸鹫老人的徒弟,他同情你?荒谬,若是我不在此处,你是不是还想两边押宝?亏我如此信任你。”慕临江冷笑一声,伞面微抬露出面容,眼中混着怒意和失望。

    叶云舟移开目光歪了下头,他心说你信任我,又不是我信任你,你信任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觉得慕临江能信任他到何种程度,且不说相识几日,他是煌都静微门的人,知道了寂宵宫最高机密,还在夙宵殿当临时工,无论哪点说出去都很微妙。

    三个月后,慕临江真会如约放他离开?哪怕他人离开了,严谨起见也该抹去相关记忆。

    叶云舟之所以不想和慕临江商议九命棺的嫌疑,就是要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他不想依附任何人,也从未依附过任何人。

    “为什么不说话?”慕临江眼中突然攀上一缕黑色,粘稠的漆黑在他眼里徐徐扩散,像某种挣扎的触手,最终交融成深不见底的纯黑,吞噬了原本绚丽的晶紫,让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只剩空洞,“真当我不敢动你?”

    “……先别生气,我们可以坐下来再谈条件。”叶云舟率先妥协,他记得原著最后慕临江自挖双目遭正道围攻,尽管没有结局,但没了暝瞳多半凶多吉少,他替慕临江惋惜,就放软了态度敷衍,“我会给你一个解释,别用暝瞳了,还是紫色更衬你的气质。”

    慕临江眼中黑色翻涌,稍稍褪去了一点。

    “明天不是还要带我去个地方吗?我去就是了。”叶云舟讨好地说。

    慕临江压下伞面,遮住自己恢复原状的眼睛:“哼,别以为我会这么算了,等我处理完九命棺,再和你算账。”

    叶云舟站到他身边,九命棺翻滚着沾了一身雪,慕临江挥袖一扬,九命棺看见的幻影顿时铺陈开来。

    雪夜的冷光尽数消去,黑暗如影随形,九命棺躺在一张石台上,手脚皆被锁链束缚,石台边上站着一个耄耋老人,树皮一样的手中端着碗咕嘟冒泡的液体,九命棺嘶声求他放过自己,但老人还是不顾他绝望哀求的眼神,捏住他的下巴强灌,把他呛得不断咳嗽。

    “别……师父!”九命棺低吼着爬起来,掐着自己的脖子阵阵干呕,冷汗和着雪浸湿了偏分的头发,黏在脸上狼狈不堪。

    “那就是尸鹫老人。”慕临江鄙夷道,“缩在山洞里沉迷炼制活尸,亵渎逝者,恐吓弟子的败类,他若见到你,第一件事就是灌你一碗尸毒。”

    叶云舟沉默不语,琢磨自己要动手杀头发稀疏的老人家会不会有心理障碍,虽然说论年龄旁边的慕临江可能比这老头都大。

    他想过去问九命棺几句话,慕临江已经收了暝瞳,但九命棺的思维还未清醒,恍惚中看到有人接近,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挥出一爪。

    “啊,好危险。”叶云舟跳开两步,同时抽剑架在他颈上,“别再让我受惊了,不然我一哆嗦,后果可不太美妙。”

    九命棺跪坐在地上直发抖,血泪顺着脸侧滴落下来,叶云舟看得别扭,蹲下去拿剑敲了敲他的肩膀:“喂,别哭了,你不觉得丢脸吗?”

    九命棺这时才缓过一点,闻言拿袖子猛擦脸,结果暝瞳好像连泪腺一起攻击了似的,眼泪根本停不下。

    “落到你们手里,算我倒霉。”九命棺恶狠狠地瞪着叶云舟,“想问什么就快问,给我个痛快!”

    他那张阴郁的脸花里胡哨的,叶云舟没被威慑到,反而想笑,回头看了看慕临江,问他道:“你觉得应该招什么,都实话说了,宫主面前别刷花样。”

    九命棺握拳一砸雪地,咬牙道:“师父恨慕临江灭他门派已久,有人告诉师父寂宵宫内存在一处封印,封印中是能封存消化任何力量的神剑,三百年前那场即将覆灭三都的无上神力就在剑内,只要得到一名合适的人选解开封印,将神剑据为己有,以这股力量驱动的活尸必将所向披靡,他这才威胁夙宵殿的下人给你下毒,想暗中控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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