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笑着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伸手想要默默张老大的脑袋，后者却跳下了椅子，警惕的看着老妪。</p>
“你爹不是让你叫我奶奶嘛，怎么，奶奶摸一下都不行？”</p>
“爸爸说了，咱们当兵的，脑袋上的帽子比命还重要，你不是当兵的，你不能摸！”</p>
张老大一板一眼的说着。</p>
老妪叹了口气，想了想，翻箱倒柜的摸出了一块糖来，想要给张老大，但是后者目不斜视，尽管喉结哪里已经不断的在吞咽口水了。</p>
张老大故做姿态，“你要是想吃了就吃了啊，我啊，要出去买吃的了，晚上，咱们吃点好的！”</p>
张老大哼了一声，直到老太走了之后，他也没动过，直到老妪重新回来，看着桌子上一动没动的糖，叹息了一声，伸手在张老大的脸上掐了一把。</p>
“你…不讲武德！你偷袭！”张老大面红耳赤，一跃从凳子上下来，拿着木刀对准了张老太。</p>
老妪太有经验了，故作惊讶的说道，“你的刀是来欺负百姓的吗？”</p>
张老大顿时反应过来，收起了木刀，茫然的站在那里。</p>
老妪笑着，钻进了外面的厨房，正要去弄菜，一转身，这才发现张老大跟了过来。</p>
老太太炒菜，张老大就洗菜，虽然不干净，老妪还得重新洗一次，但是张老大很认真的观察着。</p>
老妪做饭，张老大就烧火，没一会，一张白俊的小脸就变得乌漆嘛黑，小小的眉头紧蹙着，微微有些不自然。</p>
“要这样。”</p>
老妪说着，从张老大手里接过了挖空心的竹管，开始慢慢的吹了起来，没一会儿火就旺了。</p>
再然后，两人吃饭，始终都是老妪在说话，张老大一言不发，吃完主动去洗碗了，还把屋子收拾了一遍，虽然有些地方不够好，但是像模像样的。</p>
然后自己烧水洗澡，红红的穿着衣服，跑到老妪给他准备的床上睡下。</p>
老妪看一眼就明白了，这娃娃没有衣服换洗了，又不好意思找自己要衣服呢。</p>
老妪呵呵的笑着，熄灯睡觉了，但是心里却盘算着明天给张老大扯布做衣服。</p>
当然，第二天开始，张老大展现了在军队中良好的作息习惯，早上就起来了，将自己的被子叠成了没有棱角的豆腐块，随后看见老妪起得更早，但是被子确实一团糟，他又过去给老妪叠被子。</p>
老妪看见这一幕，自己的心里也叹息了一声，“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p>
然后一老一少的推着车子要去卖东西，本来要去水泥大楼门口的，但是想着要扯布，索性去了菜市口，那边的布便宜。</p>
菜市口人来人往的，不少的大人都是带着孩子出来出摊的，那些孩子玩在了一块，但是张老大却只是看着。</p>
老妪推了他一把，让他过去跟孩子一起玩，但是张老大一动不动，收回了目光。</p>
一个孤寡老太太多了这么一个乖巧的孙子，没一会儿周围的摊贩就过来询问了。</p>
但无论其他人怎么搭话，张老大就是一言不发，不过老妪卖出一个饼子的时候，他会在旁边送油纸。</p>
但是张老大也是会惹麻烦的，还不是一般的麻烦。</p>
傍晚的时候，两个胡子拉碴的家伙在老妪旁边的摊子上吃东西，叫了两碗酒，不知不觉说起了最近谈论最为多的一件事，就是所谓的汝阴新兵律例了。</p>
一个男人冷笑着，一副不屑的样子，“这个李航啊，也就骗骗那些傻子，他这么一搞，还不是和朝廷一样了，我一共三个儿子，要是大儿子去了军营，我家一天要少挣几百文，他李航给得了吗？”</p>
“嘿嘿，还不是这一次打仗，我听说了，外面四十万人，想来他底下没什么人了，这不是才想着征兵，还说什么当兵光荣，我倒是听说他在淮城还组织了一批女兵，你也知道，兵营里多苦啊，那群女兵用来干嘛的，你还不知道吗？”</p>
另一个男人目光淫邪，嘿嘿的笑着。</p>
这个时候的张老大眉头竖了起来，手已经抓住了木刀的刀把了。</p>
第一个男人嘿嘿的笑着，“这么说，我也想去当兵了……”</p>
两人一个比一个表情猥琐。</p>
这个时候，张老大再也受不了了，拔出了木刀就砍了过去，吼了起来，“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叔叔和爸爸！”</p>
张老大双眼含泪，因为在军中训练的缘故，他的力气比一般小孩都要大，顿时让两个吃了酒的男人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个站起来推了张老大一把，顿时给他推了一个屁蹲。</p>
张老大爬了起来，嗷嗷叫着又冲了过去。</p>
男人一手按住了张老大的脑袋，扭头四顾，“谁家的娃娃？”</p>
直到这一刻，老妪才发现发生了什么，赶紧跑了过来，“我家的，对不起大爷，我这就带回去好好管管。”</p>
“老家伙……啊！”</p>
男人话没说完，突然喊了起来，张老大在军营里，是吃肉的！这会儿张开口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背上。</p>
男人大声的喊了起来，甩了一下，又将张老大甩在了地上，酒劲上来，往前两步就要给张老大一巴掌。</p>
后者瞪大眼睛，一言不发的怒视着男人。</p>
但是这一巴掌没能落在张老大脸上，老妪早就看出不对了，上前将张老大搂进了怀里，给男人一巴掌扇在了背上。</p>
“该死的！你怎么看的娃娃！”男人打了人还嚷嚷起来。</p>
“你别打他，你打我！”</p>
老妪转身就给男人跪下了。</p>
“我没错！你给我起来！”</p>
张老大喊着，要把老妪拽起来，但是他的力气根本就不大，老妪将他抱着，开口到，“给他认个错！”</p>
围观的群众全都聚集了过来，一个个的观察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插手他们的事情，笑呵呵的看着老妪跪在地上，看着张老大在徒劳的拽着老妪。</p>
那些摊贩也过来了，一个个的也只敢在旁边说上两句，“算了嘛，一个孩子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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