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离惑又要起,重千山立马一把将他摁住了,满脸担忧地严肃道。
“不,不行,我得去看看”
离惑被重千山摁着,自然是没法再起了,而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和那慢慢渗出的血丝也让他放弃了挣扎,但嘴里却还是不甘心地一直在不停地叫嚷着。
重千山见此知道是无法劝住离惑了,于是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
“你要做什么告诉我就是了,好好养伤才是你现在最紧要的事情”
“我…我…”离惑望着重千山那张脸,虽然重千山看上去是那么的诚恳,而离惑也知道是他救了自己,可离惑偏就是一直支支吾吾的,像是不肯说。
重千山不傻,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勉强,于是佯装动怒道:
“你若是不想告诉我,那我叫你房里伺候的人来回话”
重千山说着就要往外走,而离惑见状立马也急了,伸出手去没能抓住重千山的衣袖,便开口叫住了他。
“别,我说”
重千山停下了出去的脚步,转过身来俯视着在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神色紧张的离惑,慢悠悠说道:“你要问什么便问吧,我若知道必然告诉你”
“我…”
离惑还是有些支吾,不过在看到重千山那又开始有些不耐烦的眼神之后,他才下定决心般一股气说道:
“我就是,就是想要问问流火,她人呢?可随瑶尘一起被抓来了?”
“我就知道你是要问她”
重千山如释重负一般叹了口气,眼神也温柔了下来,他又坐在了方才那张床边的小木凳上,而就在那张木凳上,他一直苦苦守了许久,这才盼到离惑脱离危险保住了性命。
“据我所知,柳清玄抓来的人里并没有流火,大概是她恰巧不在吧”
“不在?那她去哪里了?”重千山的回答又让离惑紧张了起来,但重千山却是无比淡然,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道:
“不知道,不过她可是狐狸,机灵得很,想来是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再说了,她的主子瑶尘还被困在这里呢,她总会回来的”
“可…”
重千山的话有理有据足以让人信服,可离惑却还是不太放心,他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呢,但当他看到重千山那冷漠的眼神之后,离惑却是什么关于流火的问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突然有了别的问题。
“重千山,你怎么…对流火的去向如此漠视?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她呢?”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你以为’?”重千山冷漠的眼神在听到离惑这个问题时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而离惑见此立刻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很明显啊,大家都这么觉得,你若不喜欢她,那为何之前跟我争得如此轰轰烈烈?差点都要闹到魔君跟前去了,而你那稳重的名声都几乎要覆灭了”
离惑迷惑地睁大着眼睛,不过也因为是躺着,他这副姿态弄得自己很是难受,可是除此之外,他又实在没有另外能表现出自己困惑不已的办法了。
“重千山,你…”重千山的答非所问让离惑的心头突然一阵慌乱,而还没等他想好该要如何接话来避开这段尴尬时,重千山却又继续不愿意放过他道:
“离惑,此处再无旁人,我们两便不必再像之前一样演戏了吧”
演戏?是啊,演戏。
离惑眼睛里的光芒终于渐渐灰暗了下去,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了起来,而一直强撑着的力气也要消散了,重千山后来的话更是变得轻飘飘的,慢慢飘到了他的耳畔,又猛地钻进他的耳朵,带来一阵诡异的酥麻,随后便是刺骨的疼痛。
“其实你自己也清楚得很,你也好,我也罢,‘钟情’于流火不过是因为她那与秋音酷似甚至还更美的长相罢了,如今既然知晓她是瑶尘派来我魔界的细作,她既目的不纯,那我们也不必继续因为囿困于往事而苦苦不依不饶了…离惑,流火她…终究不是秋音…”
秋音。
重千山的嘴里吐露出一个名字来,一个实在太遥远太遥远的名字,一个对于离惑而言又太疼太疼的名字。
不过,纵使心头此时的疼已然远远超过了那还在渗血的伤口,但离惑依旧是冷笑一声,朝着重千山道:
“重千山,你这话不对,这不依不饶的究竟是谁,你可真的清楚?”
“我…”
这一次,轮到重千山说不出话来了,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依不饶的到底是谁,已经分不清了,他们一直在互相较劲,若哪一方但凡有一丝忘却旧人的表现,另一方便立刻要伸出刀子再插一把,长此以往,这伤口早就注定不能愈合了。
重千山叹了口气,他像是在扯开话题,但却又像是紧紧围绕着话题,说道:
“离惑,我们曾师出同门一同长大,一千多年以前也是形影不离的一对好兄弟,拥有上了战场都能将后背托付给对方的赤诚感情,我们因为一同投在先魔君门下这才挣来了如今风光无限的大好前途,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权势地位都有了,彼此之间却在整个魔界传开了不合到恨不得能杀了对方的谣言,这实在是让神族人看了笑话去了…”
“师兄”
重千山的话还未说完,离惑便忍不住插了一嘴道:
“你难道真的觉得,这一切只是谣言而已吗?”
听了离惑的话,重千山却是一愣,都忘记自己要继续说些什么了,他的目光里充斥着不可思议,缓了许久才轻声道:
“离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倒是第一次听你叫我师兄”
“一个称谓而已,你不必如此在意”
离惑或许也发觉自己称呼地有些不妥当,他方才是情急之下这才…其实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也不敢去看重千山那奇怪的目光,便立刻别过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