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开口:“刚才周立新打过电话来了,说你表现不错。”
一听到那嘶哑干燥的声音,我才知道他是老黑。
不对啊,上次见老黑的时候,他还跟个人似的,怎么我出了趟任务,他就变成干尸了?
我一边跨进门口,一边问他:“你怎么脱水了?”
老黑的五官拧在一起:“我本来就是这副样子,上次是因为要去外面接你,才易了容。”
“刚才那姑娘是谁啊?”
“那是个男的。”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男的?”
老黑随手关上门:“他就是梁厚载,这次主要是过来打听一下你的情况。”
“他打听我什么呀?”
一听老黑说行会的老大跑来打听我的事,我就立即想起了老周说的那句,如果行会的人知道我能吞噬病原体,肯定把我抓到实验台上去解剖。
就听老黑说:“主要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吞噬病原体的能力。”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有’,而且我告诉他,你的能力在郭侃的历代子孙中,是最出色的。”
我瞪大两只眼,无比惊恐地盯着老黑,心说这老小子是要把我给卖了呀,不对,他不是“要”把我卖了,是“已经”把我卖了。
老黑笑道:“你放心吧,梁厚载不会把你怎么样,在黑山这地界,你只有四个人能信,第一是我,第二是周立新,第三个,就是梁厚载了,他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第四个呢?”
“第四个人是你自己。听周立新说,你已经成功吞噬了一枚病原体。”
我点点头。
老黑也点点头,而后边转身朝小楼方向走。
我总觉得他刚才的话没说完,于是也加快脚步,紧紧跟在他后面。
来到一楼客厅,他从沙发上抓起一本旧书,侧过脸来对我说:“这上面记载了运用血玲珑的方法,你自己看吧。”
说着他就把书甩给了我,这本书看似薄薄的一本,拿在手里却很有份量,我随后翻了几页,里面的纸张好像是用某种石粉压制而成的。
老黑将书扔给我以后,就转身朝楼上走,我抬头冲他喊:“有吃的吗,我有点饿。”
“这不正要给你做去吗,这顿吃海鲜烩饭,正好家里有材料。”
说话间,老黑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阴影之中。
我坐到沙发前,点亮茶几上的气门灯,刚想借着灯光看会儿书,又听老黑在楼上吆喝:“把屋里的大灯打开,在那么暗的地方看书,眼睛不要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他像我妈。
之后我在一楼大厅里摸索了一阵,确实在西墙上找到了开关,“啪”一声按下开关,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立即绽放出柔和的白光,整个一楼大厅仿佛沉浸在自然的阳光之下。
我重新回到沙发前,翻开老黑给我的旧书,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以前因为血玲珑的躁动,导致我一直很浮躁,看个两三百字的东西都嫌烦,根本没办法进行深度阅读,可是现在,我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沉浸到书中去,看着书页上那一段段晦涩的文言文,不但不觉得心烦,反倒很有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吃透的欲望。
书里的内容很怪,它不像是血玲珑的使用说明书,更像是一本修真秘籍。
我看书正入神,楼上又传来老黑的声音:“重点看第三章,看的时候,要按照书中记载的方式,让周身精气运转起来。”
不用他提醒,我也一直在按照书中记载的方式运转内息,第三章我早就看完了,如今已经看到整本书的尾声。
翻到全书最后一页,发现有一行手写的简体字,那应该是一篇简短的读书笔记,在这行文字下方,还有署名和日期。
那行文字是:“经反复鉴定,此书已被定性为邪经异典,建议永久封存。”
落款:“左有道,2018年1月13日。”
现在才2013年,落款日期越是2018年,我猜想,写下这行文字的人,精神上估计有点问题。
这时老黑从楼上下来了,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忍不住催问他:“饭还没好?”
老黑点头:“小鱼干有点硬,得多煮一会儿。”
我无奈地叹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躺在沙发上。
老黑在我对面坐下:“书看完了吗?”
“看完了,没什么收获。”
“正着看当然没什么收获,第三章你应该倒着看。”
我有点不耐烦地把书拿起来,翻到第三章的最后一页,从最后一个字倒着往前看。
刚才还没注意,这一章倒着往前看,意思竟然也是通顺的。
老黑在一边提醒:“你照着这一章提到的方法调动内息,就能够控制你体内的血玲珑。”
在他开口提醒之前,我已经在这么做了。
内息在经络中运转三个小周天,气游丹田,念汇气海,渐渐地,我竟能够用意志控制心口处的那股热流,虽说控制力有限,无法直接提升或者降低它的温度,但也能够控制着它游走于经络各处。
每当它历遍一条经络,我都感觉脑海中好像有一扇门在缓缓开启,当这道热浪最后一次走过丹田的时候,脑海中的大门终于彻底敞开。
老黑从旁问:“门打开了么?”
我冲他点点头。
他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呵呵呵呵呵,门开了就说明,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能力。现在,你只要将心念集中在心口,就能将这种能力施展出来了。”
什么叫“找到自己的能力”?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凝聚在心口处,并在脑子里努力想象自己心脏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我隐约看到写字台上的气门灯稍稍晃动了一下。
没人碰到它,可它确确实实动了。
我心下一惊,立即散了气息。
老黑指着那盏灯,对我说:“这就是你的能力,念动力。”
刚才,我在脑海中一点一点勾勒出了心脏的样子,当它的形态具体到极致的时候,我看到,一股白色的烟雾从那颗心脏的心门流出来,涌入了我的周身经络之中。
再然后,我感觉一股类似于气流的东西从眉头上涌出,它冲击到了气门灯上,让灯晃动了一下。
我确实没有碰到它,可它确确实实又是因我而动。
老黑笑着问我:“有什么感想吗?”
我躺在沙发里,冲老黑长出一口气:“我现在最大的感想就是,你要是再不上饭,我就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