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从魔教回来之后就一连昏迷了好几天，还发了高烧。在花君卿寸步不离的照顾下，这才得以下床走动。</p>
清晨，云雾初升。</p>
蒹葭坐在关雎湖边，一袭白衣亲和着绿地，他大病初愈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还有几分憔悴。</p>
蒹葭面如死灰，目光也是没有神韵，整个人如同失了魂般的坐在那里，望着关雎湖发呆。</p>
“我本以为去了魔教就可以成妖，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隔阂着我们，可惜天违人愿。”蒹葭看着湖底，淡淡对她说道。</p>
他握着玉净酒壶，喝上了一大口，清澈香醇的酒水也撒到了他的衣襟上。</p>
这趟魔教之旅一言难尽，唯有此酒入喉方解八百烦恼意。</p>
水仙芙蕖也回到了关雎湖中，只是那天在安息圣地受的伤太深，她没有现身与蒹葭相见，怕他追问缘由。</p>
蒹葭安静地坐在岸边，看着周边的青山美景，湖中水藻，他痛苦到忘了吟诗。</p>
芙蕖那白色身姿就潜在他下方的水底，她捂着胸口，头发凌乱。在水中飘凌的袖带也在轻扬着，仿佛在诉说着她的苦楚。</p>
“芙蕖，我知道你在的。你能出来跟我说句话吗？”蒹葭望着碧绿的湖面，还是心如死灰的表情。</p>
“你生我气了吗？”见湖里没有回答，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p>
蒹葭长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天空也是苍茫一片，如同自己的心情一样不会放晴。他叹道：</p>
“起初我以为我感动了上苍，原来这只是老天对我开了一个玩笑，让我看见的希望的彩虹，再让我狠狠地坠入地狱。”</p>
那日渡忘川河，昏倒在安息圣地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从九死一生到曙光出现，可最后却等来了绝望。</p>
此刻在湖底的芙蕖水仙子也已经是哭了，她暗自道：</p>
“我不要你这么傻！我不要你为了我去成妖！只要你每天都来湖面上吟诗喝酒陪着我就好了。”</p>
其实不是蒹葭感动了上苍，而是芙蕖为他抗下了所有。</p>
也正因为如此，芙蕖才受了重伤，只能躲在湖底听他诉说不公，自己想见却又不能见他。</p>
······</p>
一个人，一片湖，一段相思，肝肠寸断。</p>
白染尘和花君卿从小道上走来，花君卿关心道：“哥，你怎么来这里了？”</p>
蒹葭看着这两白衣男女的身影，他伤心的神色微微变得平和。他缓缓道：</p>
“妹妹，为兄无碍。真是谢谢你们把我从忘川河带回来，兴许你们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p>
“真是抱歉，没有对你们说实话。”</p>
白染尘闻言对他微微一笑，并没有作声，花君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p>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p>
蒹葭看着湖面上说道。他的眼神变得很痛苦，仿佛回想起了自己一生中最痛苦的记忆。</p>
“洗耳恭听。”</p>
蒹葭的目光不曾离开湖面，他娓娓道：</p>
“三年前我和一位叫芙蕖的姑娘私定终身，隐居在此，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p>
“我们在木屋里每天粗茶淡饭，与青山绿林为伴，鸟兽灵植为友。我喜欢带着芙蕖徜徉在这中曲山小道上，也喜欢带着她去看那边的半亩花田...”</p>
蒹葭的声音哽咽住了，他吸了下鼻子，又忍痛道：</p>
“只是两年前的某天，芙蕖她去关雎湖边洗衣裳····”</p>
“我...我睡醒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她了！”</p>
听到这话，白染尘和花君卿也猜到了水鬼拖人，因果连环这种民间传说。关雎湖里的水仙芙蕖不是第一只水鬼！她也是被害的！</p>
“后来我在关雎湖发现了她落在湖边的木桶和衣服，她在湖底现身，却说她是被湖中的水鬼拖下去了！”</p>
蒹葭的目光变得凶狠和憎恶，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p>
“那水鬼害死了芙蕖，让她变成水鬼被困在湖底，自己却得到解脱，去了阴曹地府了！”</p>
“总有一天我会去阴曹地府查出那只水鬼去了哪里！我要让它永世不得超生！”</p>
看着蒹葭痛不欲生的神情，水下的芙蕖那白色身影很是心如刀绞。</p>
她不曾离开，也不敢露面。</p>
白染尘叹道：“一只水鬼被困在湖底不能往生，那它就要拉一个人下水，让那个人替代自己，只有这样自己才可以去阴曹地府。”</p>
“芙蕖姑娘变成水仙都三年了，她都没有拉人入水代替自己。”花君卿貌美的脸庞有些黯然，这种事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p>
“芙蕖说水鬼拖人这种连环不止的惨祸，她希望就此停在她这一环，即使她会永生永世困在湖底。”蒹葭缓缓道，看他的表情已是生无可恋。</p>
“芙蕖可以永远在湖底，而你一个凡人却有寿元将近的时候，所以你才执意要去魔教，找当世最强的至尊渡你成妖。”白染尘道。</p>
“不错。芙蕖知道此事后一直不让我去，可我还是去了。今天我坐在湖边跟她说了很久的话，她都没有出来见我，你们说她是不是生气了。”蒹葭道。</p>
“她...”花君卿看着哥哥如此难过的表情，差点道出了真话。白染尘即是轻轻捂住了她的樱嘴。苦笑道：</p>
“芙蕖水仙子或许是真的生气了吧。”</p>
蒹葭眼神急了，他紧张道：“不！芙蕖她从来不会生我气的！”</p>
“芙蕖你在水下吗？为什么不肯见我？”</p>
看着蒹葭在岸边往水下摸索的双手，在湖底的水仙子芙蕖也是备受煎熬，她细腻的捂住口鼻已然是撕心裂肺的哭了。</p>
她为什么不肯见你？因为她为了你受了很重的伤，所以不能出来见你！白染尘暗自叹道，他的双手暖暖的抓得更紧了花君卿的玉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