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混血八旗 >第三百三十三章 笑话的诞生
    咸丰一咽气,果兴阿陪着哭了一鼻子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  . 肃顺和懿贵妃在咸丰的遗体旁嚎哭了一会之后,便红着眼睛挥舞着印章和遗诏准备开战,果兴阿才没兴趣留下来给他们当裁判呢。

    从大行皇帝咸丰驾崩之时起,以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协办大学士肃顺为首的顾命八大臣,正式接收了皇帝的权力。载垣和端华做主,还给他们自己安了个新名目,叫做“赞襄政务王大臣”,凌驾于军机处之。

    但是在实际顾命八大臣的身份很尴尬,具体的说起来,他们虽然接收了皇帝的权力,但毕竟不是皇帝,处在一种半君半臣的境地。这样一来,他们如果想要合法有效的行使自己手已经掌握的权力,必须与嗣皇帝和皇太后“合作”,因为嗣皇帝和皇太后毕竟才是“君权”的合法象征,否则政出无名,一切都是枉然了。更何况皇帝与太后还有两件“法宝”,一是清朝祖制,皇帝的“权柄绝不能下移”,二是大行皇帝在此“法理”基础留给东太后与嗣皇帝的两枚印章——“御赏”和“同道堂”。

    因为“赞襄一切政务”这句话是杜翰临时加的,所以对于皇后、懿贵妃与肃顺这帮人该怎么分配权利,咸丰并没有留下一个可行的方案。所以咸丰一咽气,掌印人之一的懿贵妃(代掌同道堂),便挑头和八大臣谈了起来。懿贵妃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她并没有损害八大臣的权益,只是想通过谈判,让她和皇后获得应有的权利而已。但八大臣并不这么想,他们一边要用皇后和懿贵妃手里的印玺,一边又不想让后宫干政。这种相互矛盾的想法一直困扰着八大臣,但是既然懿贵妃主动提了,那么还是谈一谈的好。

    所以顾命八大臣与嗣皇帝和皇后之间,实际是肃顺与懿贵妃之间不得不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谈判”。开始肃顺等提出,凡“谕”等重要件,均由八大臣拟定,两宫只管盖章,不能作丝毫改动,这大概跟所谓的“橡皮图章”一个意思了。下面各级官员的升降任免等皇太后也无权干涉,所有奏章也不必送皇太后过目。这些东西不叫方案,而是*裸的欺负人,完全是按照咸丰“后宫不得干政”以及杜翰“赞襄一切政务”的思路来的,当然遭到懿贵妃的拒绝。懿贵妃和皇后也委屈,要是依着八大臣的意思,她们俩完全是摆设,那咸丰还给她们留印章干什么,全让肃顺做主是了。既然咸丰给她们留了印章,他们得行使相应的权利。

    八大臣的方案是扯淡,唯一能当间人的果兴阿,又声称自己伤心咸丰龙御殡已经哭出病来了,躲得远远的。所以八大臣与两宫的谈判,陷入了僵局,时间也越拖越久。当然了对于图谋干政的懿贵妃,肃顺也没惯着,第一天的谈判不欢而散之后,他给了懿贵妃点颜色看看。同时也利用这一招,分化了一下皇后和懿贵妃,往她们之间掺了点沙子。

    懿贵妃是第一个跳出来要权的,谈判过程也属她态度最强硬,所以肃顺等八人把懿贵妃当成了出头鸟。一开始制定了一个方针——即尊崇新皇帝的嫡母(咸丰皇后),抑制生母(咸丰懿贵妃),这在咸丰皇帝驾崩的当天体现出来了。本来新皇嗣位,则皇考(即父皇)生前的皇后以皇考元配的身份,固然应该立即尊为皇太后,而母凭子贵的新皇生母,也应该同时尊为皇太后,这是所谓的“两宫并尊”。而刚刚被懿贵妃拒绝了所有提议的八大臣,却偏偏在这头耍了个花招——咸丰皇帝驾崩的当天,以嗣皇帝的名义传旨:“钟粹宫皇后晋封为皇太后”,等到了第二天才又传旨:“储秀宫懿贵妃晋封为皇太后”。虽然也算是“两宫并尊”,但在时间却有一日之差,以示嫡庶终究有别。在这一天的时间里,皇后已改称为“皇太后”,而懿贵妃却只能“循例”称为“懿贵太妃”,仍居“妃位”而非“后位”,大大的恶心了懿贵妃一把。

    这一招的确非常厉害,对平生极要面子的懿贵妃打击非常大。以至于后来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之时,明明慈禧太后决定了的事情已经是“板钉钉”了的,在手续却仍然不得不征得慈安太后的同意后才能生效。甚至时不时的还有些大臣还说出“如今虽是两位太后,当初(指咸丰皇帝在生时)却只一位皇后”这样对慈禧几近侮辱的话来,无形使得慈禧的威权受到极大的损害。当然后来懿贵妃也因为这事恨毒了肃顺,为将来肃顺的死埋下了伏笔。

    在两宫皇太后的称谓,则援用前明神宗万历年间“两宫并尊”的故事,称新皇嫡母为“母后皇太后”、生母为“圣母皇太后”。又因母后皇太后住避暑山庄烟波致爽殿东暖阁,故称“东太后”,“圣母皇太后”住西暖阁,故称“西太后”(此时尚无“慈安、慈禧”名号)。

    咸丰的遗体在华丽异常的棺椁里停着,盛大的葬礼在按部班的举办着,但是不远的地方,八大臣和两宫太后的唇枪舌剑也一直没有停歇。本来肃顺不至于这么被动,他可西太后厉害多了,但是架不住他的猪队友实在太坑。咸丰生前一再强调不可以让后宫干政,但却把大政的决定权都给了后宫,他自己精神分裂也算了,可怜的肃顺也被他连累了。“赞襄一切政务”这事,两宫太后知根知底,他们如果拿这六个字说事,等于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必须得到印章的八大臣,只能在谈判步步退让,尽可能的减小损失。但是他们鸡毛蒜皮掰扯到第三天的时候,杜翰忽然发现,这些天大家都忙着算账了,他们忘了一件大事。

    清沿明制,凡皇帝驾崩后,在没有“恭”庙号、谥号之前,为了区别于“今”(新皇帝),统称“大行皇帝”,皇太后皇后也是如此。而当大行皇帝初崩之时,皇太子还没有正式登基,更没有年号。但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一般等皇太子在大行皇帝的灵柩前即位之后,即称之为“嗣皇帝”(意思大概和“准皇帝”差不多),其实嗣皇帝只不过是接收了皇帝的权力,严格讲起来其身份仍然只是皇太子而已,因为此时他还没有正式在太和殿举行登基大典。但是这嗣皇帝灵前继位这一步是不能少的,不然等于没有皇帝了。

    不过这些天,八臣和两宫太后一直在忙着谈判,具体负责典礼仪制的礼部官员又大都在北京,所弄出了一个贻笑千古的笑话。八大臣既未在咸丰皇帝驾崩的当天(也是七月十七日)立即奉皇太子于柩前即位,却从七月十七日咸丰皇帝驾崩当日,已经开始以“新皇帝”的身份下“谕”,而且称“朕”,晋封嫡母(咸丰皇后钮枯禄氏)和生母(懿贵妃叶赫那拉氏)为皇太后。从法理讲起来,由于八大臣的疏忽,在这三天里,大清王朝应该是处于一个“没有皇帝”的时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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