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跟着点了点头，“承你吉言，希望家父能平安无事。”
“眼瞧着，太后寿诞也近了，许是福泽被荫，以后宫里也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吧。”小安子顺口说道。
“太后寿诞……”夏雪喃喃重复着。
“是啊，你才入宫还不晓得吧，我记得是下个月初。如今皇后娘娘也在为筹办寿宴的事情忙碌着呢，咱们这儿不用去帮忙，等宫宴时凑凑热闹便是。”
夏雪入宫这半年以来，虽未直接面见过太后，但也听说过不少她的事情，还曾跟姬康在一旁偷听过太后跟皇后的一次对话。都说太后是福泽深厚之人，先帝在位之上，她从妃位短短时间便晋升到皇后。在后位之上没多久便有了皇子姬康，而姬康一出世便被立为储君，这在本朝也是少有的。
她不由得想起姬康那夜跟自己说的那个故事，一想到姬康，胸口波澜涌动，五味杂陈。虽然只是短短时日，姬康明着避开她，她也在有意躲着不去面圣，他们之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她也明白----经此一事，让她更加清楚，那人是九五至尊，站在最高之处，与她身份悬殊，不管初心如何，也根本不可能与她并肩而伴。
他的世界太大太广阔，要照顾的东西太沉重，她至多也只能在他心中一隅，那般卑微的存在，不是她想要的。
小安子完全没察觉到夏雪情绪低落，仍在旁边自说自话，“要是能去景仁宫一趟，就知道了，这个时节，各宫各殿送去贺礼可真是开了眼界了。咱们陛下出了名的仁孝，大臣妃嫔皇族贵戚们自然不甘落于人后……”
夏雪忽然又想起之前盈妃派人送香给太后，那时离太后寿诞更早了，她那般献殷勤是否有其它所图。可毕竟太后是姬康与燕王的生母，盈妃要去讨好太后，倒也不算什么。
小安子说了半天，见夏雪没有半点回应，正打算找旁人再去聊聊去年他有机会亲自护送陛下献给太后寿礼的那件光荣往事时，就听院中有个小太监急急奔来，一脸喜色地高声宣告，“大喜事！宫中有大喜事了！”
“什么喜事？快说来听听！”众人一下子都围了过去。
夏雪却没动，只是远远地听着他们的闲话。
“盈妃娘娘有了身孕，太后大喜，马上就要犒赏后宫众人了！你们说，是不是大喜事？”
“真的？那确实是喜事啊！”
“太后的赏赐，那真是可喜！盈妃娘娘也是有福之人，居然能诞下皇长子！”
夏雪心中莫名触动，盈妃真是有孕，可消息为何是从太后那边传出的呢？
果然有人与她一般好奇地问道，“盈妃娘娘有身孕，不该先禀告陛下的吗？怎么是太后娘娘颁赏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儿后宫众位娘娘随皇后一起去给太后请安，不知怎么盈妃身子有些不适，还是兰嫔提议让给太后请脉的那位太医替盈妃瞧一瞧，这才瞧出喜脉，都三个月了！太后也笑盈妃娘娘，自个儿身子都不清楚，倒是第一次当娘的人，有些个糊涂。”
“当心你这张嘴，那太后能说得，你个奴才如何说得糊涂二字。”
众人一阵哄笑，继续讨论着这件“喜事”。
夏雪心道，原来真是兰嫔从中做了什么，盈妃的身孕恐怕是一直千方百计地藏着，如今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把这件事闹出来，不知之后又要如何收场了。兰嫔此举是否有些太过急进了，盈妃会否把燕王的事情交代出来呢？
她刚要转身离去又听那群小太监们继续说道，“陛下很是欢喜，听说此事之后，便从前殿直接去了香蓉殿，亲自探望盈妃呢。看来这后宫之中，最受宠的还是盈妃娘娘了。”
欢喜？夏雪心中冷笑，姬康能欢喜才怪了。
此时，香蓉殿内，姬康坐于主位上，下首正坐着盈妃。
有两位太医轮流替盈妃把脉，才向姬康回禀，“娘娘确有三个月的身孕，胎儿健康。”
姬康抿唇挥了挥手，那两位太医便行礼退了出去。
夜公公在旁边十分识趣地带着余下的宫人一起出去，还将殿门收上。
盈妃脸色由原先红光满面，渐渐笑容僵了，怯怯地问道，“陛下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同臣妾说吗？”
姬康冷冷地注视着她，“盈妃，你可知罪？”
盈妃目光闪烁，却依旧强撑着微笑，“恕臣妾愚钝不知陛下何意，还请陛下明示。”
啪的一声，姬康猛地拍在身旁案几上。
毫无预兆的一声骤响，惊得盈妃哆嗦了一下，有些慌了，“臣妾实在不知哪里做错了……”
“不知哪里做错？你做下的好事，真当是天衣无缝吗？秽乱宫廷，混淆皇室血脉，你秦氏一族是有多少个脑袋？”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盈妃已经面无血色，几乎是整个人跪倒在了姬康面前，带着哭腔哀求道，“陛下，陛下啊……真是冤枉臣妾了，臣妾不曾做过的事，如何认罪啊……”
姬康望着盈妃，眼里的厌恶越发浓郁，“近半年以来，朕只在你香蓉殿内留宿过一次，那日与你一同用了晚膳，还喝了些酒，之后便给你用了一种叫做无忧香的迷药，然后朕便离去。朕压根从未碰过你，你腹中的孩子是哪儿来的？”
盈妃再无狡辩的气力，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她原先也曾经有些起疑，为何那夜自己会昏沉睡去，记忆也变得模糊，像是做梦一样，原来皇上从来没有跟她有过肌肤之亲，一切都是幻觉。
“陛下原来如此厌弃臣妾吗？宁愿用药，也不肯碰臣妾……”她凄苦一笑，倒有些释然了。
“孩子的父亲是谁？”
盈妃缄默不语。
“你打算用秦氏满门来保那人吗？”姬康沉声问道。
盈妃浑身一颤，想到秦氏满门，咬牙抬头，双眸噙着泪，“是……是燕王。”
姬康得到答案之后，脸色更加阴沉的可怕，盈妃瘫软在地上，身体不自觉的瑟瑟发抖，她从来没有想到，俊朗如谪仙一般的人也会出现好似阴司阎罗的戾气。
“陛下！臣妾是被逼迫的，求陛下网开一面，饶臣妾一命啊！”盈妃膝行上前，想要去抱住姬康的腿。
姬康皱起眉头，抬脚避开了她的手，“饶你一命不是不可以？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