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还请自重……”
“你这么压着朕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姬康轻哼了一声，唇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夏雪脑子轰的一声，简直天地崩塌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在说什么，压着他？什么时候？
难道是……
脑海里逐渐冒出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她原本还以为是梦境里的内容，比如她扯着姬康的袍子，还抱住他的腰，不肯撒手。那些画面实在是过于羞耻，她已经不想再回忆了。不管当时到底是不是出于本心，她似乎确实做了很多无礼的事情。
见她脸颊红得跟刚开的茶花一样，姬康忍着笑，故意反问道，“敢做不敢当？”
就这样被他包围着，被他热烈的目光注视着，夏雪只觉得眼前有白光炫过，耀眼得让她快昏厥了似的。
“无话可说了吗？”他继续逼问着。
“那陛下，打算如何惩罚奴婢？”夏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记不记得当初你入宫时，朕跟你说过的话。”
夏雪轻咬着下唇，努力回忆起来，可那时她满心都在如何为自己伸冤复仇，这狗皇帝说过的话，她哪里记得。这幅表情落在姬康眼底，真是好气又好笑，便撑着胳膊，坐直起身，“下去好好想想，改日再找你问话。”
夏雪忙不迭地从龙椅上爬了下去，慌张地整了整衣襟从御书房里逃了出去。
这几日，宫城中对于盈妃的事情，倒是大张旗鼓地按照贵妃的规制筹备着丧礼。而宫外，亦是紧锣密鼓地查着秦尚书与燕王暗地里经营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虽然兰嫔一直还在大理寺中，但只有侯大人知道，她并没有被当做犯人关押在牢里，而是住在大理寺中的密室中。兰嫔的父亲也参与到这一次的外部调查之中，京城中的军力明面上的调动都不能瞒过燕王的眼睛，但守备营中有一支队伍驻扎在城外的，得了方大人的令可以随意差遣。
这些，夏雪丝毫不知情。只不过她的身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御前侍女摇身一变成了女令，这可是后宫之后从二品的女官。
要不是她现在还受着之前的惩罚，还有半年的俸禄要被扣的，恐怕要被小安子他们狠宰一顿。
这时她才明白，在御书房里姬康给她准备的衣裳看起来不像是宫女制式的裙褂，而更加精致，那一身便是她如今女官的行头。
从宫女到女官，到底有多少变化。
这几日，夏雪算是明确感觉到了。以前她走到哪儿若是亮出御前行走的排面来，顶多是不会被看守为难，可现在就连那些贵人才女看到她，都要露个笑脸叫她一声姑姑。
有了品阶果然不一样，虽然说女官的品阶跟前朝大臣不能比，可至少在后宫中没人敢随便问她的不是了。
小安子比她算得太细致，一脸笑眯眯地说道，“好姐姐，要不是最近后宫里出了白事，只怕你早就成了一宫之主了。陛下待你的心思，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封妃不过是一道旨意的事。”
提到这茬，夏雪脸颊微烫，尴尬地反驳道，“别瞎说，什么妃不妃的！”
难得总是扮老成的小陆子也插嘴道，“这就是你见识少了，要我看呐，陛下封了夏雪做女令而不是封妃，更显得看重她。若是搬进了一座单独的寝宫，陛下要再见上一面，又是要通传，又是要内务府记档，多麻烦呐。现在，哪怕是上早朝，陛下若是愿意，都可以将她带在身边。”
小安子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不愧是陆公公，真是深谙圣心，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呐。”
“别，别乱说话，都什么混账话，小心我告诉总管大人！”夏雪红着脸，连一向的伶牙俐齿都有些结巴了。
倒是提到夜总管时，夏雪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宫外为了逃脱追捕，害得人家糊了一身的臭大粪，回宫之后也没机会当面跟他说一声抱歉的话。
“对了，小陆子，你师父这几天忙什么呢？我在陛下跟前时都怎么见过他。”
“我师父可是内务府的总管，如今宫里这么多事情，尤其是盈妃娘娘的丧仪，他不得盯紧些。虽然太后皇上不会出席，可细节也不能马虎。”
“说的是。”众人附和着，可夏雪觉得有些奇怪，盈妃的丧仪她也去过，而且昨儿一早就把棺柩送出宫了。夜公公到底在忙什么呢，难道是真生了自己的气，所以才处处躲着自己？
不至于吧，不过是弄账了他的袍子而已嘛，他要是真嫌弃，她大可以帮他洗干净啊，甚至给他做身新的都行，只要他不怕她的针脚丑。
等众人散去，夏雪拉着小陆子到了边上，“上次我出宫的事，确实给你跟你师父添了麻烦，我也是诚心想跟他道歉。这几天他是不是故意躲我呢？还在生气呢。”
小陆子看她一脸正经颜色，笑道，“你也真是，那天确实是害得我师父出了点糗。他虽是个爱整洁之人，也不敢跟未来的女主子撒气。”
“行了！你少贫了，说正经事。这几天他到底在忙什么呢，我想当面跟他致歉。”
“说实话，师父这两天做些什么，我真不知道，也轮不到我过问呀。不过昨晚上我记得他回内务府院子取东西时，好像是挺晚的。”
夏雪算了算时辰，差不多是吃晚膳的时候了，她就到内务府门口去蹲着。果不其然就被她蹲到了夜公公从外面回来，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迎上去说话，他就大步流星地进了门。
正在夏雪跟门房解释时，夜公公又从里面出来了。
“哎，总管大人！”她赶紧撂下那个宫人，追了过来。
夜公公瞟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多说什么，提步就要朝另一个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