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浣衣局平日里就少人来，后院更是清净，想着他躲在这里不会有问题，夏雪也很是放心地离开了。自己总算也是还了他一次人情。
等她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姬康还在前殿里忙着政务。幸亏没有人发现她出去搞事情，她已经换好了女官的衣裳，去侧殿自己的小窝里准备先去休息了。
还没睡下多久，就听见外面脚步声以及宫人小声说话的声音，不消说一定是姬康回来了。
所幸他大概也是乏了，并没有来侧殿这边，而是直接入了主殿去歇息了。夏雪藏在被子里松了一口气，心虚地厉害。
一直到清晨鸡叫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为太紧张后怕，居然一夜没睡。
趁着这件事大概还没被人查到头上来，她赶紧先仔细检查了一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自己同那去冷宫送菜的“小太监”联系起来的证据。
却在翻找东西时，被她从被褥底下翻出来一块样式奇特的令牌。
这东西看着几分眼熟，夏雪仔细回忆起来，原是那日，她跟夜公公一起去燕王府时，从那个红衣女子的屋里跟毒药瓶子一起找出来的东西。不过那些毒药后被夜公公拿走了，没想到这块令牌倒落在这里。
原先兰嫔也曾怀疑过燕王与江湖势力来往过甚，说不定能从这令牌查到些什么，更关键的是把这个东西交出去，也好转移一下夜公公的注意力。
她喜滋滋地拿着令牌正要出去找夜公公的时候，就在殿门口跟他撞个正着。
“天还未亮，陛下都未起身，你要去哪儿？”夜公公那对眼睛，直勾勾地像要把人心事全部看穿似的。
夏雪一时愣神，把东西在手中攒紧了些。
“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赶紧将令牌递了过去，“昨天我发现了这个，本来想要给你，结果没能说上几句话。这是之前从燕王府里……”
夜公公接过令牌，来回翻看了看，喃喃道，“血月令。”
“你认得这东西？”夏雪有些意外。
“这背后写着的。”他竖起令牌，给夏雪展示令牌北面的一行古文，像是鬼画符一样。这谁会认得啊！
夏雪忍住小脾气，堆起笑脸，“那这个证物就交给总管大人了，希望能早日查到那人的罪证。”
夜公公嗯了一声，就把令牌收了起来，盯着她，想了想，又问道，“你昨夜可曾出去过？”
“被你弄坏香包之后，我就回来了！”夏雪故意露出委屈的表情。
夜公公眉心一动，居然没有再盘问下去，而是去往主殿方向，准备伺候皇上起身上早朝了。
其实夏雪手心已经出了汗，深怕他再揪住什么小细节再多问几句，那她肯定是招架不住的。没想到这件事这么简单地糊弄过去了，夏雪心里不免偷着乐，只希望那些冷宫的看守不要因此而被罚，就阿弥陀佛了。
宫外的事情，起落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消息传到宫里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夏雪听着宫人们闲聊一般谈论着前朝的动静，见他们感慨着，她也不由得感慨。
姬康果然是说到做到，他要扳倒一个逆臣，确实是连根拔起，往昔同气连枝的那些朝臣们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替秦某人说一句话。
只可惜这次的事情，夏雪并没有听见燕王受到多大的影响，她才听见宫人们又说起这些天兵部开始筹备出征的事情，西北边陲有军报传来，似乎是北边的梁国又开始在边境频频扰民了。
“听说这次还是沈将军带兵，陛下已将虎符交给他了。”
听到这里，夏雪好像也明白了。
燕王妃名义上还是沈家的女儿，燕王府的安宁也是沈家的安宁。如今朝中可用的武将并不多，沈家一家就出了两人，姬康想动燕王，哪怕他不是亲王，也要看在沈家的份上有所顾忌。
这就是他常说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夏雪，你怎么还在这儿？”小陆子的声音忽然将夏雪从思绪中唤醒。
“啊？”
“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御书房里伺候着吗？”
“哦，我马上就去。”听别人闲谈，听得太过入神，她竟然忘了当值的时辰。
虽然姬康已经将她提拔升做女官，但她实际上要做的事情跟以前也没什么差别，除了白天里要在御前端茶递水，睡前帮忙打理寝宫里的琐事，做的俨然还是丫鬟的活计。
她匆匆忙忙赶到御书房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猛地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姬康的声音难抑怒意，“如今什么人都敢爬在朕的头上，要朕看他们的脸色，是不是？”
夜公公的声音依旧是沉静，“陛下息怒，这笔烂账不是一天两天能查得清楚的。不如招些得力的人，将账簿都搬到宫里来，派些人盯着，轮班夜以继日地核算，总有一天能理得清楚。”
夏雪大概是明白了，应该是为户部的事情在犯难吧。
秦尚书人是被处置了，但似乎在户部给姬康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户部管的是大历朝的钱袋子，若是一国之收益出了问题，那确实是很麻烦的。
她站在门口，犹豫再三，还是掀开帘子进去了。
姬康在殿内看见她进来了，似乎冷静了许多，脸上也看不出怒气。
“陛下，若是国库缺银子，那先前你赏赐我的那盒金子就拿回去吧，反正奴婢在宫里也用不到什么钱。”夏雪表情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