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脸上流露出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表情，随即化作不羁的笑，尽管有些勉强。
“小雪，我知道你很聪明，骗过你，你迟早也会发现。我身上确实有共生蛊，要不是有这种蛊，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正是这种蛊替我压制着出生时便带在体内的奇毒，我不是在骗你，只是没有告诉你全部……”
“你不愿意信我，又为何愿意让我医你？”
“我不是不愿意信你，我想让你一直为我治疗。哪怕最后毒解不了，我想看到你日日都为改善我的药方而犯愁，就当是你曾经为我担忧费心过一样。”
夏雪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伸手过来揉他的脸，想确认是不是有人假冒燕王，才会突然说出这种奇怪的话。
燕王任她在自己脸上揉了一圈，仍是一脸温柔地望着她。
“你又喝酒了？还是谁给你下了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他的脸骨并没有发生过改变，夏雪还是很疑惑，总觉得这不像是燕王会说出来的话。
“以前我从来都不会嫉妒我皇兄，也从未觉得自己不如他，直到在祝庙北崖上看见你们一起坠下山崖时，我真的很嫉妒他。”
“所以你就编出那些谎话来诬陷他，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可是你信了。”
夏雪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没错，当时她确实上当了。
见她沉默了，燕王反而有些开心，“小雪，我皇兄可以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你。你腹中的孩子，我会把他当亲骨肉一样来疼爱，你愿意在我身边吗？”
“你是不是蛊毒上脑了？凭什么你会觉得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夏雪听得有些火大。
“要是我说，你家人还活着，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他们在哪儿，那你会不会改变主意呢？”燕王保持着微笑，甚至带着几分天真地问道。
夏雪愣住了，“你说，什么？”
当时她明明在廊州城外看到了悬挂于城门上的人头，还有官府的告示。
他又在撒谎，一定是！
“其实我并不想伤你的心，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我很欣赏你，是你自己非要跟我作对。所以之前种种，不过是我逼不得已的一些小惩罚。只要你愿意，我们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燕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拨弄着她脸颊旁垂下来的碎发。
夏雪厌恶地躲开他的动作，只觉得这个人已经疯了。
他衣襟半敞，朝着她走近几步，低头凑到她耳畔，轻声说道，“你以为如今王府上都是他的人吗？若不是为了日日能见着你，我早就动手了。”
夏雪后脊背忽然一凉，觉得此人实在是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疯狂。
“如今宫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来我这边吧，不如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次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说完之后，趁夏雪发愣的当儿，侧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慌慌张张地从燕王院子里一路往自己住的那间院跑去，慌不择路，与院门口忽然拐进来的人迎面撞个满怀。
对方胸口硬如生铁，夏雪揉着额头疼得直抽气，“你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啊！”
“没伤着吧？”
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夏雪才赶紧露出正色，“总管大人这么快就来了？”
“送陛下回宫之后，便奉旨前来。陛下给你三日时间，之后便接你回宫。”
“三日……”夏雪顿时有些忐忑不安，眼神闪烁着。
“你刚从燕王那儿出来？脸怎么这么红？发生何事？”夜公公一连三问，让夏雪更加紧张。
“没有事，会有什么事，你太大惊小怪了！”夏雪提高了声音，绕过他就准备继续走。
夜公公却紧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你干嘛总跟着我？”
“奉旨行事。”
夏雪一时气结，回身拦住他，“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不用老跟着了吧，还是说陛下派你是来监视我的？所以才跟得这么紧。那我现在要去歇一会儿，你还能跟着我到内殿不成？”
夜公公对她突然发脾气倒有些意外，正在猜想着她是不是在燕王那儿受了什么气，就被她一把揪住衣领，拉得近了一些。
“信不信我会打人！”她故意高声道，实则凑近了之后却对夜公公小声道，“现在王府侍卫里有多少是燕王的人？”
夜公公瞬间明白了，她在怀疑王府里有内奸，于是便配合她演完这一出戏。
“那我这便退下了。”他向后退了一步，朝着夏雪点了点头算是行礼。
夏雪用眼神示意他多派人盯着燕王那边，然后回身朝自己院子的方向去了。
等回到自己屋里，夏雪才觉得脑袋快爆炸了似的。她该怎么选，是三天之后乖乖跟姬康回宫里去，还是再信燕王一次，从他那儿打听家人的下落？
“好烦啊！”她躺在榻上，抱着枕头长叫了一声。
“什么事这么烦？”垚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夏雪这才坐起身来，这人进来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她也习惯了。
于是，她简单把自己现在面临的困境跟他说了一遍，问道，“若是你，你会怎么选？”
“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万一我暗地里还在听燕王的调遣，你跟我说的话就不是秘密了？”垚不答反问道。
“那你会骗我吗？”她望着他的双眼。
“不会。”他答得很干脆。
夏雪像是松了一口气，伸手招呼他过来坐在床边，坐到自己身旁的位置。
“现在是云台发展的关键时期，我很想也出一份力，毕竟这也是我师父的心血，但要是继续留在燕王府，不知道燕王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他身上也有共生蛊，你知道吗？”
垚点了点头。
“你……你知道啊！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