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这么弱不禁风。”垚轻描淡写地补充着。
沈仲山涨红了脸，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的武功在军营里不算低了，可眼前这位身手更是深不可测，他连对方的招式都看不清，自然防不胜防。
夏雪忍不住又打量了沈仲山一眼，伤得确实不轻。
“柳哥哥，你替他再看看吧。”
柳亦辰点了点头，跟秋秋一起，将沈仲山带到一边，重新替他做个仔细检查。骨头是断了，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手法太潦草，所以柳亦辰还要重新替他再接骨。少不了一顿惨叫。
夏雪听不下去了，便到了旁边的小花园里转一转。
垚跟在她身后，陪着她。
“贺大夫回消息了，不过他说他走不开，不能来赴约了。”垚轻声说道。
“是吗？比起之前毫无音讯，总是好了一些。那他人现在在哪儿？”
“城西五十里外的一处山头，有个青龙寨的地方。”
“青龙寨！”夏雪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这地方你也知道？”垚有些意外。
“我也是刚刚听说，一群山贼而已，贺大夫为何会在哪儿跟山贼在一起？他有说吗？”夏雪皱起眉头来，很不情愿把贺大夫跟那些抢了自己药材的混蛋联系到一起。
“这倒没有，不如我去亲自问问他。”垚很淡然地回道，仿佛他来回走一趟，就不过是去街口逛一圈而已。
“我同你一起去！”夏雪表情严肃。
垚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能与她一起行动，他倒觉得是好事。
等他们再回到方才的大厅里，沈仲山的断腿已经被柳亦辰重新处理好了，而他身边站着几个沈家家将用一种恨不得冲上来撕了垚的眼神瞪着他。
夏雪叹了口气，取出一瓶随身带着的外伤药递了过去，“我代他向你道歉，虽然天心坊被查封之事，可能跟你关系不大。不过，之后我们也没办法继续收留你了，你若是有地方便自寻去处吧。”
沈仲山本是坐在椅子上，听到夏雪这话，着急想起身，可又牵动了伤腿，只能又坐回来。
“我原本是想赶回来，随我父亲大军一起南下去前线的，可是却错过了。如今身上又带着伤，想要追上大军，已是不可能了。再则，我也想感谢夫人的几次救命之恩，虽说我现在是逃犯之身，可若是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还是……”
“不必了，我救你并不是图你报恩，我有自己的考量，也是有私心的。如今你离开这儿，对你对我们都好。”
夏雪望着他，几乎不带什么起伏地说着这些话，让沈仲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表情不无失望。
秋秋在一旁几次扯了夏雪的袖子，想打断她，却都没能阻止她这么打击人。
“其实，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上一回他们在宫里跳的那一出战舞，还是不错的。朱掌柜跟我，原本还计划着，用这个来大赚一笔。”秋秋小声补充道，“我是想，朱掌柜他们现在人还在牢里，若最后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救他们了，只能硬闯劫狱时，多些人也是好的。”
垚在一旁说道，“劫狱，不是人多就好办的。”
秋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沈仲山赶紧开口道，“不管是刑部大牢还是天牢，都有我父亲的旧部，若真的要劫狱，我们不一定要硬闯。兵家有云，不战而胜才是上道。”
夏雪忽然莞尔一笑，“你小子也不是那么傻的嘛。”
见夏雪露出笑容了，沈仲山神情一怔，反而有些害羞了似的，仿佛是学生听到老师一句评价极高的褒奖。
垚冷冷注视着他的神情，拉长了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也不一定真的到劫狱那一步，大理寺的侯大人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还朱掌柜他们的清白。不过现在确实有一件事，要先做了。”夏雪说着，取出一个药方交给柳亦辰，请他尽快配出相应的药水来。
正是洗掉血月刺青的药水。
留下来的人里，还有不少是当初从血月叛逃出来的，他们身上还留有血月的刺青，若是城中再来一次清查，利用这一条线索，那他们还是会被怀疑成是刺客同党。
这么一会儿，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
夏雪准备要走了，便跟秋秋嘱咐着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最近都多加小心，尽量不要跟官府明着再起冲动。另外当日行刺的死士身上有血月的标志，也需要云台的探子再去查查看，江湖上有没有血月最近活动的消息。
燕王已经痴傻了，那血月活动范围会在何处？又是听何人指使？
这才是破案的关键。
秋秋一一应承了下来。
垚在一旁，默默地听完了，才开口对夏雪说，“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明日我会想办法出宫，到时候我们在西城门碰面，若是过了戍时我还没出现，那就应该是出不来了，行宫就改到后日。”夏雪回道。
秋秋有些疑惑，“又要出宫，还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夏雪这才意识到垚并没有把她安排的事情告诉秋秋，便跟秋秋简单解释了一下，才又对垚说道，“以后我们要做什么事，都不必瞒着秋秋。原先你在血月时，大概习惯了主子交代了什么任务都是要保密，可我们现在是一家人，自然要互相知晓行踪以及所做的事情。万一有个什么危险的情况，才有人做我们最强有力的后援。”
垚默默点头，面上表情虽无多大变化，但眼神中却有些闪烁的光泽。
家人，这个词，他有多少年不曾听过了。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垚接道。
“我要先去一趟大理寺，你不用跟着我，那地方我还算熟吧。”夏雪微微一笑。
秋秋忍不住劝道，“可圣女如今身份不同，你一个人去，怕是不太妥当。还是让垚陪着你一起，你方才也说了，一家人不就是要彼此照应着嘛。万一大理寺那些官差不识好歹，你不必亲自动手，也有人代劳了。”
垚头一回觉得秋秋说的话如此顺耳，满是期待地望向夏雪，等着她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