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边刚替夏雪擦完汗的医女，低声道，“若还不施针，怕是来不及了。”
柳亦辰只好打开了师父当初留给自己的金针布包，放手一试了。
此时用金针刺穴之法为夏雪止住血崩，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
但是因为她刚生产完，气息微弱，若是稍有差池只会让血崩更甚，柳亦辰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一枚金针。
殿内的情况到底如何，姬康在外面几次想进去看看，都被人拦了下来。
“产房乃污秽之地，陛下万万不可踏入。此次陛下放弃祭天大典，折转回宫，已经犯下大忌，若再沾染产房血腥之气，恐对龙脉有所影响，更会牵连到大历朝的气运。还请陛下三思！”
姬康长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他无比怀念之前与夏雪在宫外装作是平凡夫妻的日子，至少那样不会让她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险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柳亦辰满是疲惫地从内殿中走了出来，抬袖擦着额上的汗，还不及开口。姬康已经迎了上去，焦急问道，“她怎么样了？”
“回陛下，血已经止住了，可情况并不容乐观。”柳亦辰很想说些好消息，可实情确实不能让他轻松。
说完之后，柳亦辰身子晃了晃差点倒下。
自从他被接入宫里，夏雪挺过了多久，他就跟着煎熬了多久，几乎是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快扶他去休息！”姬康吩咐了旁边的太监，便转向原本该出些力的太医们，厉声道，“你们几个在此守着，若是朕的女人有任何闪失，提头来见！”
“微臣遵旨！”几个太医异口同声地应着。
殿内的人又忙活了几个时辰，血腥气总算是渐渐被微苦的汤药味盖了过去，甚至换上了温和清新的熏香来驱散这让人不禁皱眉的味道。
只是夏雪一直未醒，姬康每隔一会儿就要查问太医一遍，所问与所答几乎一成不变。
“她何时会醒？”“她为何还不醒来？”“都过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太医们像是统一了口径，都是结结巴巴地支吾答着，“这……这实在不好说，待脉象再稳固些，待产妇气力再恢复些，自然就会苏醒了。”
就算姬康底子不错，也经不住两日一夜不曾合过夜，而且还是从邕山一路跑死了三匹马才赶回来的。
小陆子见皇上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了，赶紧上前劝道，“陛下，不如您也先去歇一会儿吧，或者可以先去看看小公主。方才嬷嬷来报，小公主很是乖巧，在乳母喂养下一直安静睡着，不曾哭闹……”
不知为何，听到公主，姬康似乎更加不痛快了。
“不必再说了，朕自有安排。”他不想再听谁提起公主的事情。
可最后他还是架不住困乏，只能在一旁的长椅上稍微合眼休息了一会儿。
等姬康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他身上是绣金龙纹的毯子，小陆子就坐靠在不远处的柱子边上打着盹。姬康微微蹙眉，拨开身上的毯子，想进内殿去看看夏雪。
看到这种景象，姬康心中一沉，生怕是夏雪出了什么事，所幸她只是仍然昏迷不醒，尚有一息留存。
他坐到了床边，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掌，轻声叹道，“那段时间我终日沉睡，你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般担惊受怕？”
接下来的两日里，姬康既不去上朝，也不愿离开乾清宫半步，几乎就是一直守在这里，像是监督着几位太医。
柳亦辰缓了精神之后，与太医们一起调配了补血养气的药方。到了喂药的环节，姬康不愿假手于人，亲自揽下这差事，坐到床边将夏雪揽在怀里。为防汤药洒了，他每一勺舀的量并不是很多，就这么一勺一勺地喂下去，一碗药能喂一个多时辰，手腕酸了都不自知。
“陛下也该照顾着自己龙体啊，否则您若是倒下了，那奴才们可就真是罪过了。”小陆子在一旁看得都有些不忍心了。
“朕自有分寸。”姬康却依旧坚持着亲力亲为，仿佛要是让她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就会再出什么事似的。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得到脚步声，有太监前来通报，“启禀陛下，燕王殿下与兰妃、溪妃两位娘娘已经回宫了。”
姬康这才回神，当日他接到飞鸽传书，得知夏雪出事之后，便将祭天大典的事情交给燕王代为主持。燕王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并由兰妃溪妃从旁协助。
按照往年的惯例，祭礼结束之后，御驾返朝是要举办宫宴，百官同贺才算是礼成。
“知道了，余下的事情让礼部按照旧例来办就是了。”
“陛下！燕王殿下在御书房外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他偏要选在这个时候吗？
姬康微微蹙眉，犹豫片刻，只能去御书房与燕王见面，看看他这一回到底又在盘算些什么。
那日，燕王一回宫来就被皇上在御书房内召见，他们俩到底说了些什么，当时近前无宫人伺候，旁人无从得知。只是当天晚些时候，乾清宫侧殿里的小公主以及乳母、嬷嬷宫女一干人等都不见了。
等到第二天柳亦辰奉旨来替夏雪做检查，虽然她仍无醒转的迹象，可气息却是一日比一日更稳健。一直在跟前伺候的医女说道，“娘娘的气色是比之前好了许多，若是将小公主抱来娘娘身边，或许听见孩子的声音，娘娘就会醒转了。”
柳亦辰觉得很有道理，这才想起来去看看小公主的情况。
才走到侧殿门口，就有侍卫将他拦下，“此间已经被封禁，任何人不得进入！”
“那小公主呢？之前不是在这侧殿的吗？”柳亦辰急急追问道。
边上有个面生的太监，将柳亦辰拉到一边，小声提醒道，“大人千万不要再多问了。小公主昨夜夭折，陛下已下令任何人不得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