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赶紧拿来水囊，他打开塞子，替季容喂了几口水。
这两人都灰头土脸的，衣裳也被烧烂了好几处。
夏雪拨开人群，与垚对视了一眼，冲他点点头。
她过来检查了一下季容的情况，身上没有明显伤处，昏厥过去的原因可能是被毒烟熏的。
这下她有借口不跟夜公公回宫了。
“我得把季容送回相府，他伤得不轻。不管怎么样，我现在的身份还是相府的义女，不能放着相府的少爷不管吧。”
夜公公沉默片刻，只好让人把马匹给他们。
季容被搬到了马背上，垚牵着马，夏雪跟着他一起离开。
夜公公派了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等回到相府门口，管家看到他们时都差点没认出来。
季夫人也听说了城外的事情，赶紧出来迎接，见到两人虽然平安回来，但都弄得一身污脏。她脸上表情虽然不好，但毕竟也不能说什么重话。
夏雪解释道，“城外的避难所起火，还遇到些不明的贼人，兄长没有受伤，但是吸了些毒烟……”
“让府里大夫去给少爷好好看看。”季夫人缓了缓神色。
夏雪继续补充道，“从府上带去帮忙的下人，有些遭遇不幸，有些身受重伤，还在城外。”
“管家，一会儿让人去把城外看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季夫人只觉得有些头疼。
下人赶紧将季容抬往他那边院子，夏雪打算也跟上去看看。
季夫人让丫鬟拦住她，“你们把小姐送回阁楼，伺候她梳洗更衣。看好她，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说完，季夫人重重叹了口气，便回了自己院子。
夏雪回头才要跟垚嘱咐几句，却发现他已经不见踪影了。
也罢，他向来最善隐藏行踪。
夏雪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丫鬟们七手八脚地准备沐浴用具。
“小姐，热水已经好了，奴婢服侍您先去沐浴吧。”
“不用了，把干净衣裳放在浴桶边上就好了，我自己来。”
夏雪说着，将丫鬟们都赶了出去，才开始脱下男装。
她身上摔得紫一块青一块的，腿上还有几处擦伤，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不知道又该如何解释了。
正在她低头脱鞋时，看到地板上的血滴，她用手指沾了一下，还很新鲜。
她下意识低头又打量了自己身上，并没有发现流血的伤口。
这时，她才抬头望向梁上，看到垚来不及躲藏的身影，忍不住叫出声来。
外面守着的丫鬟赶紧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事。”夏雪随手抓了一件外袍将身子裹住，才低声冲上面道，“下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垚轻身一跃，落到了她跟前，却不好意思再与她对视。
他只是有些担心，才想一直守着她，没想到回来她就准备沐浴，这种事……他也不想撞见，只是丫鬟们来来回回太频繁，他才没机会离开。
要是这么跟她再解释一番，她可会信？
“你受伤了？怎么在流血？”
夏雪走到他跟前，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微微蹙眉，“我看你比我更需要洗一个热水澡。”
垚尴尬地脸颊都变了颜色，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指了指里面的浴桶，“那桶热水我让给你了。”
说着，她顺手又拿了一件更厚一些的袍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等她整好腰带，看他还傻站着没动。
“怎么？你还要我帮你脱吗？”夏雪已经走到一旁的衣柜里，“我这里之前准备了一些干净的男装，以备不时之需的。你先去洗吧，我给你挑一套换的。”
垚经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只好转身绕到屏风后面，长舒了一口气开始解腰带。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沐浴，虽然跟夏雪隔了一扇屏风，但他能清晰听见她的任何动静。
替垚准备好了干净衣裳之后，夏雪也用帕子稍微把自己脸上脖子上尘土擦了擦，还有身上摔伤的地方也需要涂些药。
她坐在矮几边上，正准备给自己上药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这顿时让她很紧张地站了起来，悄悄往门口方向挪动。
“夫人，小姐还在沐浴呢。”
“嗯，开门吧，我有几句话要跟她说。”
听到这对话，夏雪飞快地一边扯开自己身上的外袍，一边往屏风后面逃去。
面对从外面突然冲进来的夏雪，垚一脸震惊，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夏雪一手按住头顶给按到水面之下。
大门被打开了，季夫人走了进来。
“小雪，你还在洗着吗？”
“是啊，母亲，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夏雪一面回应着，一面解开最后一件衣衫，慢慢翻进浴桶里，踏进热水里时，一脚踩到了垚的腿上。
那人赶紧往桶的另外一端挪了挪位置，浴桶里水声哗哗响着。
夏雪伸手从水底下，一把抓住他，暗示他不要乱动。
“今天的事情，希望就我们几人知道，你义父如今在宫里替陛下分担政务，这种事就不要再让他操心了。尤其是季容，他们父子关系一直不佳……”
“母亲请放心，今天的事情不会有人乱说的。”
“还有，以后这种事，你要多劝劝季容，虽然你们是好意，但还是让那些更有能力的人去做。还望你能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
“母亲言重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夏雪应道。
“那就好，今晚你义父应该会回来一趟，到时候我们一起用晚膳，你也准备一下吧。”说完，季夫人就向外走去，她丝毫不知道屏风后面的浴桶里装了两个人。
听到脚步声远去，房门被重新关上，夏雪不由得后悔自己刚才怎么不把门闩推上去。
“噗……”垚在水下闭气良久，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浮出水面，大口喘息着。
等他伸手抹净脸上的水珠，便看到夏雪还在自己的对面，而且这浴桶里的水很清澈，水下有些什么看得一清二楚。
他努力将自己的目光维持在她的脸上，不乱看。
“你先转过去。”夏雪被他盯得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