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滟凝说：“哪能是带孩子呢？我是让您去挑徒弟啊！您看啊，您这一身的功夫，要是不多找几个传人，那岂不是暴殄天物了吗？”
“你这丫头……”殷鸿飞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赵滟凝眼睛一亮：“那您这是答应了？”
“答应你个大头鬼啊！”殷鸿飞又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这一次敲得可有些重，“老娘我放着潇潇洒洒的日子不过，跑去给你当奶妈子，我图什么啊？”
见她又要走，赵滟凝再次扑上去将人给抱住了。
这一次，她是直接连着胳膊一同抱住了腰，几乎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殷鸿飞都不敢用力挣扎。怕自己真的挣开了，赵滟凝这小小的身板会直接飞出去。
“姐，就收一个徒弟。一个就行，可以吗？”
殷鸿飞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想让我收你那个弟弟做徒弟吧？”
赵滟凝谄媚地说：“姐姐冰雪聪明，明察秋毫，豪气干云，云心鹤眼，独具慧眼……所以，你就把他收了吧！看着他天天不睡觉，拿这把剑自己瞎练，我真担心他哪天走火入魔了。”
殷鸿飞被她那一连串的成语搞蒙了，甚至都忘了要拒绝。
赵滟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松开了手，很是高兴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过几日我们会鹿山的时候，再来请姐姐一同前往。”
她一边说一边走，说完了，掉头就跑。
别说是殷鸿飞了，连李弘度和王晃都被她给弄蒙了，等到赵滟凝跑出去了好一段距离了，这才冲着殷鸿飞作揖道别。
殷鸿飞看着赵滟凝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回到邢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今天跟着一同出去找人的，是李弘度跟邢德容借来的家仆。
为了不打扰到府上人的休息，他们都是跟着从侧门进了跨院，然后去管家那边交了差，便各自回去休息。
赵滟凝没有去休息。
虽然她已经挺累的了，但是有些事情不先弄清楚，她也睡不踏实。
李弘度回房的时候，正准备关上门，赵滟凝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一巴掌推开了关了一半的门，大咧咧地进了屋子，在桌边坐下。
李弘度也不关门了，走回到她对面坐下：“来问我有关殷九娘的事？”
“既然知道，那就直说吧！太晚了，别卖关子，说完就洗洗睡吧！”
李弘度点点头：“好，那我就长话短说。这殷九娘出身普通农户家庭，上面三个姐姐，所以她父母生下来她之后，就将她给扔在了屋后的山林里。当时，寒冬腊月，滴水成冰……”
“是长话短说，但她的出生，一定要细说。”
“行吧！”赵滟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李弘度给自己到了被茶，因为是冷茶，所以只小小地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后来，还是村里一个寡妇听到声音，跟着她父亲上了山发现了她，才将她给救了。
“然而那个寡妇自己还带着好几个孩子，自家的孩子都养不活了，更加不可能养活她。所以无奈之下，只好将她送到了附近的尼姑庵。”
赵滟凝点点头。男人给女人找活路，是让她们去妓院窑子，只有女人给女人找活路，才会真正设身处地地去着想。
不过她直觉，殷鸿飞在尼姑庵应该没有待很久。
果然，李弘度接下来便给她解了这个疑惑。
“虽然尼姑庵里的生活很清贫，也很枯燥，但至少是不用挨饿受冻，庵里的几个师傅对她也还算疼爱。殷九娘在尼姑庵待的这五六年，其实还是很幸福的。
“但好景不长，尼姑庵这种方外之地，也因为里面住的都是女人，而引来了恶狼的觊觎。一伙流民闯进了尼姑庵，不仅抢走了食物和香火钱，还玷污了庵里的几位师傅。
“这事很快就传扬开去，从那以后，不但没有人来庵里上香了，甚至连她们揭不开锅了下山去化缘，都会遭到嘲讽和白眼。那几位师傅受不了这个刺激，先后自尽了。”
赵滟凝是真没想到，殷鸿飞居然会有这样一段过去。
先是因为父母重男轻女而被抛弃，连不算多好的小尼姑的日子都没过几年，又接连遭受重创……这得要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够承受得住，没有因为童年阴影而变态啊？
“那她……”一开口，赵滟凝便感觉喉头干涩，咽了口口水之后，才说道，“她那个时候才五六岁吧，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弘度说：“最后一位自尽的师傅，在自尽之前，给一位至交好友去了一封书信，并且给九娘留下了足够的食物……”
“所以，她是守着几位师傅的尸体，直到被人带走的？”
李弘度点点头：“据说是这样的。听说，当年师太的那位好友赶到的时候，九娘根本就没有吃那些东西。她就一直跪坐在几位师傅的身边，在念佛经。当时，她也才五六岁，小小的个子，都瘦得皮包骨头了，嘴唇也开裂了，嗓子沙哑得根本就发不出声音了，还在念佛经……而她的几位师傅……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当时去处理尸身的人都吐了，她却恍如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