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愤怒或许不全是因为此次事情没有按照他预料那样发展。仅仅是对于苏源“为人”的愤懑,苏源如此轻描淡写的否决了他努力了一个多月的成果,这是对他的不屑一顾。
换而言之,苏源一直都躲在幕后,像条毒蛇一样死死盯着他,看他如同一条摇尾巴的狗,到处求人。
年轻气盛,到了极端并是另外一种境况了。
苏渊想着这些事,于是周边的一切似乎都跟他没有关系,直到苏奎过来敬酒,亲切的叫他一声“五哥”。
苏渊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笑道:“恭喜奎了。”
苏奎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大庭广众之下倒也没有在意,各自饮下,苏奎去了外间的庭院里,说笑间似是与那些人打成一片了。
酒盏咯得手生疼,苏渊收回视线,坐回了座位。方才苏奎的亲切,在他看来是一种怜悯,是嘲笑,是讽刺。
抬眼的瞬间,欢声笑语里,迎了席的视线,各自愣了愣,苏渊扯着嘴笑了笑,说不出的苦涩。
席倒也没想过看他笑话,因此这一对眼还算和睦。
外面的恭喜声里,苏奎脸有些红,不知是酒喝的太多,还是被人捧着一时间有些飘飘然,在他身边,苏吉高兴的如同过继给苏源的是他一样。
只是说出来的话或许无意,听的人却有心了。
苏渊扫过一圈,原本答应站在自己这边的好几人已经不认识他了,有几位则是目露犹豫,大抵想着投靠下家,那些跟他绑在一起的则是神色戚戚,倒也还没有放弃的意思。
苏源与几位大掌柜说笑了一阵,站起身来,说到:“诸位吃好,并各自散去吧,日后还仰仗各位多多出力。”
诸人或“理该如此”,或“东家放心”,气氛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转了过来,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小孩子间的游戏,而说过的话竟是连个屁都不是了。
苏渊目几欲喷火,一直以来再怎么能假装,此时也装不下去了,听得苏源的话,起身很是干脆的离开,那些属于他的人马也都跟了去,顷刻并走了三分之一。
苏源看着这一切,说不来是什么心情,何况,现下的场合也不容他表露出什么来,只是心里大抵还是有了计较。
陆陆续续有人告辞,最终只剩下苏如松等人。
旁边的下人都退了去,围坐在桌边的几人面色严肃,你看我,我看你,互相试探着。
苏如松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们都不说,那我开这个头。”
众人并抬头看他。
“今儿个的事,苏源你做得太过了。”苏如松看向苏源,质问道,“渊纵然千般不对,到底是苏家人,你这么一闹,以后他还怎样树立威信?”
苏源听到这里,看了看两人,见他们不说话,他才开了口:“野心也好,苏家人也好,这布行到底是我的,既然我还活着,那么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苏源润了润嗓子,道:“平日里他联手外人抢自家人的生意,我不说他,抢来抢去,到底还是在苏家。既然如此,那么也不必计较在谁手里掌握着。”
苏源顿了顿,眼现出一抹狠戾来:“但他不该……为了一点利益出卖自家人。确实,这段日子我不出来说话,是想给他一个信号,让他可劲的折腾。”
“唉,这孩子也是性子急了些,本性不坏。”王福接了话头,有些惋惜的说到。
苏如松点了点头,赞同道:“他能力还是不错的。”
“能力再不错,不讲规矩,失去为人的本分,那只会是个祸害。”
“这次的教训他若能改,一切都还有机会,若然不成,那么……只能踢他出局了。”
苏如松不再说话,言尽于此,再说下去有些偏颇了。
“你让奎过继过来,莫非是打算培养他?”苏如松转了话题,看着苏源,询问起来,旁边几位也都好的看了过来。
他们这个年纪,实际已经是爷爷辈的人了,不似苏源,如今孤家寡人一个。
除却一部分家族传承的原因,他们确实也希望苏源能够享享弄儿之乐的,是以对于这事反而兴趣很大,往常都是指望着苏筱妍快些嫁了,眼下却是另一番期冀了。
苏源笑笑:“倒也有这么个打算,不过以后怎样,暂时还说不准。奎现在的性子,让他居管这些事,诚然是为难他了。”
“倒也是,八成是个受气包,里外难做人!”几个老头打趣起来,从生意说到生活,从现下谈及往昔,而后想想以后……
时间一晃,月枝头,满地白霜。
苏家发生的事情苏筱妍并不知道,这几****因为王凝的事生着闷气,诚然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平日里忙着家里生意,这几日却门都不出了,也不知道她到底生的哪门子气。
叫做王凝的青年同样无所事事,自从跟对门的女人闹翻之后,他爱了逛市集。
还是那条长街,杀鸡的老板还是像个女人一样喋喋不休,王凝蹲在地,抱着手,一边听老板说些好玩的事,一边看着不远处那个豆腐摊。
女子笨拙的处理着摊位的事,因为人长得很是好看,那边买豆腐的人很多,排起了长长的队,女子大抵明白这个缘由,但倒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一段时间的磨合,一人一摊显然彼此熟悉了。王凝看得一阵,旁边老板一屁股坐了下来,“你看人家了?我见你天天都跑过来。”
王凝咧着嘴笑笑:“漂亮人,谁都喜欢看嘛!”
/43/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