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后，我陡然暴起，对着小六子扑了过去。小六子莫名其妙，不过他没有躲闪，也无力躲闪，任由我把他推挤在了原木墙壁，“米大哥，你干什么？”
我现在的面目一定很狰狞，眼角都被我瞪得生疼，我死死抵住小六子，对着他额头撞了去。我看不见小六子的灵魂有什么异常，可我还记得当初赵总的状况，他们的灵魂根本是一根藤的两个蒂，可以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我的灵魂直接冲进了小六子识海，开始攻击他的灵魂，动作很粗鲁，我想看看小六子的灵魂了到底有没有藏着什么。小六子的灵魂哪里能经受得住我？立刻开始痛苦呻@吟，身躯剧烈颤抖。
一般人感受到的痛苦，实际是神经传导给灵魂的，已经减弱了不少，这样直接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普通人一般没有机会能感受到。如果将普通的疼痛分为十二级的话，那灵魂感受到的最低程度疼痛，也是十三级的。
我有些失去理智，狂躁的搅动着小六子的灵魂，可感受着他剧烈的痛苦，我的心一点点凉了下来，最后终于退出了他的识海，松开手，退后了一步。我也许能把小六子的灵魂完全搅开，看清里面有些什么，可那样小六子绝对会死。
“啊……啊……”脱离我的控制后，小六子靠在墙，弓腰驼背佝偻成一团，面容被痛得扭曲不堪，脸满是豆大的汗珠。只是这么一小会功夫，他差点痛虚脱过去了。
“小六子……”看着痛苦不堪的小六子，我想说什么，可却说不出来，眼眶都有些湿了。
“米……米大哥……我没事吧？”小六子用力喘着气，断断续续问我。
我慌乱的摇了摇头，其实我脑子里一团糟，根本没听太清，也没过脑子，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呵呵……”看见我的神情，小六子竟然艰难地笑了，他的喉咙有些发哽，重重吞了口唾沫，贴着墙坐在了雪地，开始发起呆来。
“你，真的不该回来。”这句话我说的很艰难，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六子一愣，他这时候终于从难以想象的痛感解脱了出来，面色渐渐开始变得平和，对着我爽朗笑了笑，“米大哥你说的哪里话？我不回家还能去哪里？这里可是我长大的地方。”
说着说着，小六子脸笑容渐渐收了，转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平淡，“其实，我知道回家会发生什么，不过我别无选择，人总是会死的，我只希望，我能亲手画这个句号。”
小六子似乎转眼变了个人，他说完后，扶着墙站起来，默默拍了拍身沾着的积雪，义无反顾走向那栋屋子。跨进门槛后，小六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瑟缩了下，嘟嘟囔囔自言自语：“好冷啊，我先暖和下。”
“哐当”一声，大门被重重关，沉闷的关门把我惊醒，一股恐惧袭我心头，他这是要干什么？！
“小六子！”我扑过去重重拍门大吼：“开门！”
“不了米大哥，让我一个人待会吧，一会。”屋子里传来小六子的声音。
我眼睛都急红了，开始拼命踢打门户，可这门是原木钉成的，非常结实，熊瞎子都撞不开，我根本无法撼动。
眼看不可能破门而入，我赶紧跑向旁边，准备破窗户进去，可大了窗户下一看，我惊呆了。
屋子着火了！
透过窗棂，我看见小六子拖着一床被点燃的床单，在屋子里来回拖，这屋子是用松树搭的，而松树里富含油脂，很容易被点燃。随着他的脚步，屋子里火头越来越多，越烧越旺，转眼成了一片火海。
“混蛋那！你给我出来！”我嘶声呐喊这，强忍了很久的热泪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朦胧，我看见小六子身也被点着了，而他还在不停挥舞着大火。
我的心仿佛随着屋子一起烧了起来，我疯狂的砸着窗户，后来干脆用头撞，转眼头破血流。可这屋子是在是太结实，任由我撞得眼前发黑，窗户纹丝不动。
“米大哥，再见啦。”屋子里已经处处大火，小六子停下了动作，目光真挚看着我大喊，在我模糊的视线，他对着我挥了挥手，“快走吧，房子要塌了，能和您交朋友，小六子这辈子知足啦。”
我已经站不住了，扶着窗棂看着大火的小六子，泣不成声，“你怎么能这样……”
“不！你这个混账在干什么？”
屋子里又传来变调的大吼，我扶着窗棂的手一紧，抹了把眼睛向里看，只见刚才还淡然的小六子慌乱地看着周围的大火，想逃却没有路。这是赵不老，他藏在小六子灵魂深处的，被大火惊醒了。
来回跑了几步后，小六子又站定，大笑起来，“你这个笨蛋，连你自己都知道我不是你，却还想从我这里讨便宜？没门！”
这才是小六子，这真是无与伦的智慧，我看着在烈火大笑的他，呆住了，我发现和他起来，我是那么的渺小。
小六子已经完全烧起来了，如一个大火炬，笑着笑着，他喷出一口烟，眼神一暗，扑倒在地，转瞬被大火吞噬。
一股火浪涌了过来，我被冲得向后一仰，摔倒在地，视角转动，我看见了蓝蓝的天，还有一团扶摇直的浓烟。
…………
半个小时后，整栋房子已经完全烧了起来，我坐在远处，看着剧烈焚烧的房子，呆滞不动。
我已经这样坐了很久，不为别的，只因我曾答应过，要送他回家。
看着大火，我的心似有感悟，只是我没有去刻意抓住什么，我从小六子身学到了很多，有些东西，该有有，不该有不追。
在我的注视，大火在烧到最旺盛的时候，“轰隆隆”一声响，木屋瞬间垮塌，变成了一个大火堆，火焰猛然向喷涌，火星漫天，随即开始慢慢回收。火焰如人生，度过了最辉煌的时刻，会加速衰亡。
不知不觉，天空又零零落落飘起了雪花，北风呜咽。
小翠从我怀里探出了头，盯着大火的方向，小白家仙在我肩被什么吸引，也看向了那个方向。我现在的感官似乎变敏锐了不少，不用开眼我知道，一缕残魂向我飘了过来。
“我得走了。”那个魂魄虽然残破的不成样子，可还有些底子暂时没有消散，仍然能直接和我的灵魂交流，它飘到我身前说。
我不知道他是赵不老还是小六子，也或者是赵总或者别的谁，总之这都不重要了，伤了魄它还能存在下去，不过它伤了魂，会很快消散。
“嗯。”我点了点头，“一路走好。”
“嗯。”魂魄对我点了下头，没再留恋，此飘然而去，而我的目光却一直放在焚烧的火堆，谁是谁，也没有什么重要了。
黄昏的时候，火终于彻底熄灭了，热量被被风吹散，废墟也开始渐渐堆起了积雪。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在废墟扒拉起来。
小六子的骨灰不可能找到，我只是想再这里睡一夜，陪陪他，歇歇乏。
我找到了一处墙角，勉强能遮风挡雪，下面还有点温热，抱着两个小家伙往里面一靠，地睡了起来。
修行到一定程度后，我已经不会做梦了，这其实也挺无聊的，如果会做梦，或许还会梦到点什么。
不过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还是醒了过来，不是梦醒，而是一股特的感觉透入了灵魂深处，把我给惊醒。这感觉似乎很亲切，又似乎有点陌生，绝无危机感，说不清道不明。
我睁开眼，雪仍在下，废墟已经完全被盖了起来，在我的面前，安静地蹲着一只大花斑豹，默默看着我。
小翠和小白家仙早醒了，不过它俩并没有攻击这只豹子，而是好地围着它转圈，打量着，丝毫没有敌意。
换作一般情况下，露宿野外的人睁眼看见面前蹲着一只大豹子，准得吓得魂飞魄散，可我却一点也不吃惊，更不害怕，这只豹子我认得，它和玄真子有关联。
我坐起身，看着这只豹子笑了，问道：“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我直接这么说，是怕它拒绝，而它事实也没有拒绝，听见我的话后，它抖了抖毛皮的雪，站起了身。小白家仙最是调皮，用力抱着它的尾巴往爬，豹子回头看了眼，无奈地抬起尾巴，把小白家仙放在了它的背。
小翠老实多了，连忙游回来，顺着我的腿钻进了衣服里，那里面暖和。
这只豹子很有灵性，见我准备好了，转过身，缓步走向北方，留下一排梅花脚印，我赶了两步，和它走了个肩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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