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嬴钧已经来豊都三年了,参加田猎也并非第一次,为什么偏要挑这个时间来杀呢?
“没有。我也想不通。”嬴钧毫无波澜地道。
……听起来并不十分真诚。
伤口包扎好了,对话再次结束,两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一阵微风吹过,竟是风暖微醺,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冷了。
冷意稍退,安乐便感觉出身上蒸腾的热度,一阵疲惫涌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拼杀了好半天,又跳水受惊,这么一串折腾下来,她实在是累坏了,虽然以他们的时间来说应当还是下午,但这里夜色深沉,她不由得产生了困意。
两人又沉默了半天,安乐抬头望望流向远方的灿烂河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经意间慢慢放松了下来。
从刚才命悬一线的危局中脱离出来半天,她这才真的感觉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心中某只小鹿忽然又不安分地窸窸窣窣动了起来。
她想了想:“我看,咱们在这里不知还要待多久。现在你身受重伤,就算是探索四周也得先歇一歇,不如各自讲一个故事来听?”
嬴钧的神色似乎颇为无语,但却并不意外。大概他也并不想与安乐讨论阴谋诡计,毕竟虽然此地两人关系微妙,但终究在现实中对立。
刚才他话语中有所迟疑保留,安乐听得出来。但她知道就算追问,他也不会说,便懒得挑明。
“那,我先讲一个好了。我其实不太会讲故事,你就凑合着听吧,哈哈哈。”安乐笑眯眯道,“从前呢,有一位公主。”
“……你是在讲你自己的故事吗?”
“不是啦,听故事就好好听嘛,别打岔!”或许是太累了,她居然难得地耍起了小姑娘脾气。
“……好好好。”哪怕是明显不走心的敷衍安慰,用这把温玉似的嗓子说出来,也让人听了觉得十分熨帖。
“这位公主呢实在不起眼,不是王室公子们中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更不是嫡出的,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无论哪一项都不突出,父王母后也并不喜欢她。
“她看起来不争不抢,其实心里面总是在想,也许父王实际上是很爱她的,只是从来不说。
“可是,无数次的试探之后,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公主,降生在王室已经是最大的运气,任何其它的都是奢望,包括父母的爱。
“公主明白了这一点,活得更加通透宁静了,可她其实不快乐。直到后来有一天,一直很照顾她的太子哥哥给了她一块玉玦,告诉她,这是她娘亲留给她的玉玦。
“她自出生就没了母亲,对娘亲从来没有概念。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还有人这样地深爱自己,哪怕已经不在人世,依然能通过一个普通的物件,让她感受到那种滚烫的,被人爱着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