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统一天下不能靠谈恋爱啊 >第二十五章 烽烟并起
    蜀国若有大动作,南郑首当其冲。

    “等等等等,你这弄得我有点迷糊……”彤宝迷茫地眨着眼望向云容。

    几重院落之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似乎有许多人提着灯笼从府门往府中传信,一片纷乱的脚步。

    云容想到最可怕的可能,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定了定心神,转身抱住彤宝:“不,你别去了。赶紧回阁里去,让文离照看好你。”

    “他照看我?!我照看他还差不多……”

    “彤宝,现在情况紧急,别闹小脾气!你回了阁里,遣个小妖精去给嬴铮送个信,就说我已经回了左相府。……不过以他的本事,或许已经查出我回来了。”

    她猛地一把抱住彤宝:“不论如何,你要小心。景国可能要变天了。快走。”

    彤宝的身影刚消失,一串慌张的脚步已从院子里跑进来。

    卧房的门一把被推开,晏晏一张脸吓得惨白:“姑娘,不好了!老爷回来了,听说,听说……”

    她气喘吁吁,足足换了好几口气才说完这句话:“听说,白将军死了!”

    云容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上将军白战的死因众说纷纭,扑朔迷离。

    有人说他不慎饮下了毒酒,有人说他镇守西南边关多年,怎会如此大意,毒其实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在了他的日常饮食中,不过是一朝发作;更有人说,是蜀国的奸细算好了时机,趁着他看到前线军报震惊无比之时,趁虚而入将其谋害。

    但他死因为何,现在已没什么人计较了。

    因为,他的赴告是和加急军报一同送到雍都的。

    蜀国安阳王启明泮率四十万大军破了白将军此前镇守十年的南郑,在景国境内长驱直入,仿佛不可抗拒的滔天巨浪,荡涤过这片古老却摇摇欲坠的土地。

    当嬴铮得命上朝,顶着深秋的肃杀再次来到议政的景熙殿门外时,他已禁足了一个多月。

    他整了整身上同秋意一般冷峻肃杀的玄色冕服,望向了天色还未亮起的西南方。

    雾霭沉沉的西南方。

    致命的毒箭正从那里射来,一寸寸地切割开景国的血肉肌体。

    情势危急,朝堂之上无比混乱。

    “南郑为边关要塞,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丢了此处,蜀军便可长驱直入,失策,失策啊!”太史司马弘手捧笏板,几乎要涕泗横流。

    “司马大人说的厉害,可此时说这些空话有半点用处吗?”伍缨黑着一张脸。

    左相孟楠冷笑一声,“奉常大人这话说的就奇怪了。”

    此前右相伍缨因新法之事被贬为奉常,此时孟楠专门强调了一下“奉常”二字,伍缨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就在这大殿上把他给生撕了。

    孟楠毫不理会伍缨凶狠的目光,凉凉道:“华夏强国林立,我景国数百年屹立不倒,即使不逐鹿中原,也是西北一霸。如今落到今天这个局面,究竟是何原因,奉常大人难道不清楚?”

    此言一出,景熙殿里顿时静了许多。众多大臣偷偷偏了头,去瞅大殿西北角始终沉默肃立的那个黑色身影。

    正是因新法招致隶农叛乱,此前被罚禁足一月多的三殿下嬴铮。

    他这个众矢之的不说话也就罢了,可眼下这一边倒的局面里,站在他对面的四殿下靖阳君嬴铄也沉着脸并不开口,这便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

    孟楠话说得转弯抹角,但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说嬴铮新法一事才是导致景国上下混乱,不堪一击的元凶。

    许多大臣其实觉得甚有道理,可琢磨琢磨又实在有点强盗逻辑,加之这么一扯便扯到了主君最为忌讳的夺嫡党争一事上,大多人便自觉地眼观鼻鼻观心,装傻充愣假装自己没听懂。

    一个胖胖的官员发话了:“各位大人都消消气,消消气啊。眼下那蜀国安阳王不是还没打到这儿么?咱们是来讨论对策的,不是来吵架的,对吧?”

    这便是素来八面玲珑,被百官冠以“和事佬”之称的内史钱必了。

    作为嬴铮一派的另一名重臣,他和动不动就黑脸的右相伍缨不同,无论何时总是一副憨憨笑脸,向来不与人交恶。

    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此前他受新法牵连论罪,却并没有真受多大影响。

    可在如今的情况下,他的话直接被廷尉方钰截断了:“现下是危急存亡之时,钱大人和稀泥的做法可以休矣。”

    廷尉掌司法,方钰也生得高大威严,他往前一站,便自成一派气势。

    他对君位上始终沉默的景王深鞠一躬,道:“君上明鉴,眼下事情须得分出轻重缓急不假,可也决不能因此姑息奸邪,寒了正直臣子的心。”

    嬴铮一直静静听着重臣的喧闹而不发话,听了他这一句,微偏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似有不屑。

    方钰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被打断了。

    嬴铮出列迈了一大步,执笏一礼,脊背挺直如松:“诸位大人不必来回打哑谜,我嬴铮不聋,只是懒得跟你们玩这些文字游戏。”

    其实殿里纷纷乱乱这么久,除了等着景王的拍板,最重要的便是等着他发话。

    他一开口,大殿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我们现在能冠冕堂皇地站在王城中心论辩,皆是因为边关将领浴血厮杀,拼上命拖慢了蜀军来袭的速度。加急军报送来,蜀军一路攻占城池,杀人如麻。安阳王以我景国军民的血肉身躯做了人牲,祭祀他蜀国的祖先,已坑杀我景国二十余万子民。”

    他的声音低沉阴郁,仿佛土地深处传来的钟声:“自我景国生于西北险地,犯者必杀,从无惧怯。世代先人蹈锋饮血,方有今日物阜民安。”

    他环顾静得落针可闻的大殿,目光越发凌厉:“今敌国犯吾疆土,荼毒生灵,国将不国,危在旦夕!这些惨死于他国铁蹄之下的子民,难道还比不过各位眼中的党争吗?那些浸透我景国世代将士鲜血的国土寸寸沦陷,难道还不足以让庙堂之高的各位共赴国难吗?”

    他一甩长袍,长跪于地,目光如炬,只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王座:“新法是我一力推行,是非功过自有历史来评说,我问心无愧,也敢作敢当。可当下我们面临的是灭国之危机,我无意再与任何人争执,只求父王予我信任,让我上沙场与我景国将士共进退,便是血洒疆场,亦无怨无悔。”

    他重重一叩首:“儿臣愿戴罪请兵,誓守雍城,万死不退!”

    景熙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可这死寂被另一人打破了。

    在这场闹剧里始终旁观不发一语的靖阳君嬴铄向前一步,重重跪在地上:“儿臣也愿请兵,与兄长一同守卫国都。此国之存亡,便身死社稷,亦在所不惜!”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绵延传承之文明,莫不如此。

    自始至终都在冷眼看着殿中百态的景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叹了口气。

    重重冕旒遮住了他的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目光中究竟是欣慰,还是痛心:“寡人……养了两个好儿子啊。”

    “……都准了。嬴铄,寡人命你为守城主帅,嬴铮为副帅。”

    景王沉重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百年基业,便靠你们守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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