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甘河子 >第四十章 篱笆楼里辣椒烟
    德福紧握在手中的镰刀还没来得及挥舞起来,就被一群叫花子把盒子炮顶在了脑门上。

    眼睛的余光一打量眼前这一帮衣衫褴褛,说着外乡话的叫花子。个个都握着短枪虎视眈眈的盯着德福。德福被突如其来的来了这么一出,心里一颤,不由得跟着发起慌来。

    “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那么隐秘,偏偏这会儿出了岔子,这不应该啊!”德福心里嘀咕着。

    “老东西,人呢?”顶着德福脑袋的枪口更紧了。

    “在......在......在里头!”德福心里寻思着装装糊涂打打马虎眼儿,辩解一声就说婆娘跟娃娃儿都在屋里头。偏偏被那枪口一顶,结巴着竟忘记了刚刚才被扶进门的汪玉晗。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显然已不再可能。这些土匪强盗还不待德福再张嘴,就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冲着里屋扑了过去。

    “现在,汪玉晗和满仓娃都在屋里!这可咋弄!”德福一巴掌抽在了自己这一张臭嘴上。忍着剧痛一骨碌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提溜着鞋子在院子里四处搜寻着被踹飞的镰刀。

    此时的白狗子早已叽哩哇啦的在里屋胡乱的叫喊了。裹着门帘子被扭打着推出屋门倒在地上的正是满仓,额头往下一片血红。明显的是在打斗之中被击中了额头。喜鹊娘俩正义愤填膺的跟屋里的土匪强盗理论着。不大的屋子里,吵闹理论声愈发激烈,从声音判断娘俩明显的是占了上风。

    自打汪玉晗带着队伍打击了白狗子的嚣张气焰以后。白狗子也明显的有了收敛。换作以往,屋子里这会儿早已火药味弥漫。哪还有说理的机会!

    “满仓!满仓!”德福握着刚在柴火堆里找到镰刀,急匆匆的俯下身子搀扶倒地受伤的满仓。

    “爹,没事!别担心。”满仓嘴角一扬,傻笑着安抚同样受了欺负的德福。

    “狗日的,跟他们拼了!”满仓额头的鲜血直流,德福伸出粗糙的手掌捂着,却怎么都捂不住。一把抓起脚边的镰刀又要冲进屋里。

    满仓知道爹爹的脾气,这个人死倔,是个急了眼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的主!连忙一把拽住德福的裤脚,死死的拽着不敢松手。

    德福舞着镰刀,却扯不开脚步,一身着急豆大的冷汗都顺着额头往下滴。

    “瓜娃子哟!这可咋办哟!”德福急得抹着眼泪瞪着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这时,听到动静的乡亲父老都进了院子,一面帮忙安抚着德福,一面把满仓扶到石阶旁坐下,帮满仓处理着伤口。其余的青壮劳力挥舞着拳头,吆喝着让屋里的白狗子滚出来!

    院子里骚动的声音让屋子里白狗子的爪牙们不知如何是好。领头的眼见寡不敌众,乡亲们的怨气越来越高涨。一晃脑袋,连忙让手下撒开了扯着喜鹊娘头发的手。被用枪抵到墙角的喜鹊也躲过了威胁,一头扑进娘的怀里,母女俩相拥着哇哇的哭出了声音来。

    “土匪,强盗!滚出来!”

    “滚出来!”

    院子里一声声的呐喊让屋子里的白狗子更加的烦乱。领头的来回走动着,急得团团转。

    “族长到!”听这浑厚的声音,显然是那书香门第出身的文化人福泉叔。

    紧接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之后,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隐隐的几声咳嗽也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用手掌捂住了嘴巴!

    族长黄肃廉威望大,年事已高,已是多日卧床不起了。不想今儿个竟突然出现在德福门前。德福连忙丢开手中的镰刀毕恭毕敬的在衣襟上擦了擦手,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满仓也跟着站起身,靠着墙不敢作声。

    院子里里外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早已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人山人海之间,静得没一丁点儿声音。这气场,绝对不输任何一位军队的首长。

    骚动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此刻的安静,静的让人窒息,静的让里里外外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连喘息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屋里的人出来!”福泉像军师一样朝着里屋喊话。

    屋里的白狗子,顺即慌张了起来,都灰溜溜的睁大眼眼齐刷刷的瞅着领头的小队长。一个个手里的盒子炮也跟着哆嗦了起来。

    “走!”小队长一甩脑袋,其他手下都相跟着揭开门帘走了出来。

    黄肃廉一身黑丝长袍,因年纪大,又加了件绸缎小马褂。一头蓬松的白发配上不算太长的胡须儿,白色的眉毛也一根根的翘起。实在看不出生了一场大病!精神矍铄,脸色许是受了白头发,白眉毛,白胡须的衬托,也跟着显得苍白。倒是锐利而又深邃的眼珠子着实令人害怕。

    “敢问这位老人家是?”领头的小队长故作镇静的往前走了几步用枪指了一下福泉。

    “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这龟寿村黄大族长!还不把枪放下!”福泉见这家伙对族长傲慢无理,忍不住骂出了粗话。

    “福泉,休得无礼!”黄肃廉制止了德福的叫骂。

    一回头冷冷的瞧了一眼那领头的问道:“敢问小哥这般做法却是为何?”

    “族长……不……族长大人!这户人家私藏共匪,哥儿几个奉上峰之命缉拿查办。还望族长大人回避,免得枪弹无眼伤了和气!”领队的头目轻蔑的笑了一下,显然没有把眼前这个古稀之年的老头放在眼里。在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面前,赤手空拳的又何惧之有呢?

    “共匪!放你娘的狗臭屁,来来来,大家伙儿都在这儿,你指给我看看!看看哪个是共匪!”福泉见这伙人目无尊长,一生气上前一把拽住了领头的白狗子衣领。人群瞬间又开始骚动了起来。

    “啪!”一声枪响。这领头的被福泉这样一拉扯,没憋住性子,朝着天空狠狠的放了一枪。一枪下去,打得树顶上的鸟窝干草、鸟毛,像雪花片儿一样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

    “怕死的都别动!”白狗子急红了眼,举着枪耀武扬威的呵斥着前前后后骚动的人群。

    黄肃廉一扬手,人群渐渐的又恢复了平静。

    “不动枪火,焉能死乎?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此乃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耳。试问各位,哪朝哪代定的规矩官兵可以随意指鹿为马残害忠良杀戮百姓?”族长黄肃廉甩开手上的柺杖,横眉冷对着眼前领队的头目。

    双方陷入无尽的僵持当中。

    “共匪,共匪,我看你们一个个才是真正的土匪!敢问军爷,您所指的共匪是哪一个呢?”福泉见族长黄肃廉激动的站出来说话。连忙靠过去搀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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