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甘河子 >第五十四章 母爱永远都是爱
    面对这一棵神秘的龙柏古树,祖父和祖母前前后后显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这可急坏了涉世未深两眼朦胧的成三狗。三狗很清楚,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想要在祖母的面前从老祖父的口中得知龙柏古树的事情,显然已是绝对的不可能了!没看见祖母冷落着一张难看的脸色吗?看得出她对这个无聊的问题反感至极,隐隐之中仿佛又刻意回避着什么。这种刻意的回避反而更加的激发了三狗一探究竟的兴趣。

    “非要把龙柏古树的事情弄个一清二楚!”三狗心里暗自叫着板。他可绝对不是半途而废的主。

    门外的担水挑子声以及鸡鸣狗叫声很快打破了这间火炕上的沉谧。祖孙三人谁都没有说话,但谁都不是很愉快,仿佛猛然间笼罩了黎明的黑暗一般,心里格外的不舒坦。

    “爷,我啥时候才能去学校啊?”三狗忍不住把愣愣的脑袋转向了一边的老祖父。说实话,这昏暗的屋子已经三面围着土坯墙的火炕几乎快让他窒息了一般。

    “快了!”爷爷意味深长的回应了孙子的提问,显然他自个儿心里也没底,语调尽管刻意的保持着平静,但冷冰冰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温暖。

    成三狗明白,再问下去也没有丝毫实质上的意义,索性一言不发的紧盯着窗外隐隐的一丝亮光。他感觉自己就像囚笼里的麻雀鸟儿一样,即便能逃出去,也毕竟飞不了多高多远。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成三狗就是一只拥有着鸿鹄之志的燕雀。可惜这只燕雀受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

    当村南头的胖三嫂“豆腐......豆腐......”的吆喝声再次穿巷过道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牛圈里的老牛隐隐的附和着胖三嫂的叫卖声发出几声低沉而又浑厚的回应。父母以及两个年幼的弟弟都住在前院偏房里,屋子正对着牛圈。添草加料的活计自然不用上房屋的自知老汉操心。

    凭借着经验,自知老汉明显的感觉到老牛的声唤里掺杂了些许无助的哀怨。只是这种哀怨着实让人骨子里顿觉凉飕飕的,仿佛瞬间被一种莫名的东西抽骨吸髓了一般。自知老汉心底暗叫不好,不待三狗等人反应过来就一骨碌爬起身,提溜着鞋子手忙脚乱的向前院赶去。

    偏房的屋门紧闭,显然这一屋大小还沉浸在无尽的睡梦之中。谁也没料想到这天才蒙蒙亮,一回神的功夫,老爹爹竟然不动声色的就出现在了前院的牛圈前。这还不打紧,自知老汉小心翼翼的凑近牛圈,拴着牛缰绳的马竿子外围空地早就被这不听话的倔牛踢腾的像犁开的荒地一样翻开了花。由此看来这家伙一晚上着实没少折腾。

    自知老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凭借着多年经管牲畜的经验,他深知但凡牲口折腾着不愿进圈,无非有三种原因。其一,要么是缰绳系的紧了卧不下去;其二,受惊了不排除着凉感冒生病的可能;其三,无非就是圈里不干净。别看是牲畜,牛这类家畜那可是无时无刻不通着人性的。

    自知老汉最看不惯的就是圈里脏兮兮的乱作一团。尽管眉头紧皱着,但一忽儿功夫就排除了圈里不干净的猜忌,前儿个晌午,他是亲眼看着儿子成老三往圈里倒进了几车子的干土。照理说,有了干土垫圈,牛儿也不至于折腾成这样!

    他急忙踩着泥泞凑过去一面小心翼翼的牵了缰绳,一面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这头老伙计的脑袋进行安抚,借机查看了眼睛,用额头紧贴了扎了缰绳的鼻孔光滑处。眼睛和鼻梁子还都正常,细心的自知老汉连忙抽出手来在一边的槽沿子上扯了一把青草,借着老伙计歪了脑袋伸出舌头翻卷青草的当儿,仔细的瞧了瞧那布满绿苔印记还散发着草香味儿的牛舌头。颜色,气味儿还都正常,那是哪儿出了问题呢?

    自知老汉寻思着,别看他年纪大了,就这一忽儿功夫早已排除了一切没有经管好牲畜的嫌疑。内心憋着的对于儿子儿媳的一股子怨气也跟着消散了。

    “得亏压住了火,没有直接的骂出声儿来,要不可真不好收场!”自知老汉心里想着,顺手添了几抱草料,这才松了口气,又提溜着鞋子转身向里屋走去。

    这不,伸出推门的手还没挨着门扇,那低沉的哀怨的咩叫声突然又再次传到耳际。只听得耳根子发直,后背发凉。

    “没错!这声音正是从牛圈里传出来的!”自知老汉来不及思索,一转身再次匆忙的折了回去。他几乎已经能断定是哪儿出了问题!谁让他只顾牛头不顾牛尾呢?查了眼睛鼻子嘴,偏偏就疏忽了最重要的环节——牛尾。

    这下可好,不看不打紧,就在蹴下身子的那一瞬间,老汉惊得两眼瞪得通圆,是又惊又喜,又忧又怕。这家伙不知什么时辰下了犊子,这不屁股上的胎盘不知何时已经流露了出来,一晃一晃的布满了血渍。这可急坏了自知老汉!

    再往圈内阴暗处看,一眼就瞧见一头呆萌萌的小牛犊叉开四蹄,歪歪扭扭的紧依在一边的土墙上,身子早已干透,这不正趔趔趄趄学着走路呢!难怪老牛折腾着不愿进圈,这是怕无意间伤着了小犊子啊!

    “三林......三林......”自知老汉一声接着一声急切的呼唤着老三儿子,老牛依旧歪斜着脑袋时不时的发出吭哧吭哧的求助声。

    成老三的屋子里并没有任何的回应,倒是上房屋的木门吱呀一声开启了一条缝隙,一副圆溜溜的小脑袋慢慢的探了出来。自知老汉应声回头,正是孙子三狗透过门缝在向这边张望。连忙招呼着孙子赶紧去灶台底下掏草木灰。一边自个儿手忙脚乱的到柴火房里去寻找秸秆,原本还悄然的小院瞬既闹腾了起来。

    成老三实际上也早已醒来,正斜倚在糊满报纸边墙上咂巴着纸烟。也清楚的听到了父亲自知老汉的呼唤,只是连夜的起了两三次身,对于添草加料的事儿自个儿觉得问心无愧,又考虑到老父亲本就是闲不住的人,这才故不作声的表达着内心的不满。愤懑抗议的趣味儿还正浓烈,这不,又听到了又是掏灰又是在柴火房里手忙脚乱的打拢柴火的噼啪声。心里暗叫不好,匆忙间溜下炕沿,刚一扯开屋门就同抱了柴火刚跨出柴火房的老父亲打了个照面。自知老汉并没有搭理他,显然是生气了。

    成老三自讨了没趣,尽管也是个犟种但在老父亲面前也不敢刻意的表现出来。情急之下,连忙紧跟了过去。

    秸秆一燃起来,一股子呛人的青烟瞬间弥漫了整个低矮的牛棚。呛得成老三一脸迟疑一脸慌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趴在地上扯开腮帮子冲着底火吹气,火苗一起滚滚浓烟也跟着慢慢消散。待三狗挎着装满草木灰的竹篓赶过来的时候,成老三正在卷了干草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小牛犊身上的污渍。自知老汉也不闲着,一面往火堆里添加柴草,一面将系了鞋底子的绳子系在老牛屁股后面裸露出来的胎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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