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六十六章 “得有人教他规矩。”
    车厢中蓦然静了,云奕小木棍挑开窗帘一角,让日光泄了一小片进来,明晃晃落在顾长云靴子上。

    顾长云闭了闭眼,伸手过去,握着云奕的手腕慢慢往后移,云奕没回头看他,垂眸看那一小片明晃晃渐渐消失。

    顾长云的气息轻扑在她耳廓上,小木棍被他另一只手拿走,云奕整个人被他钳在双臂间,顿了一下,顾长云的下巴也压了过来,抵在她侧颈。

    有什么东西无声的从两人身上散开,笼在不算大的车厢中飘散来弥漫去,云奕没动,心想这姿势有点耐人寻味。

    她没来得及细细寻味,顾长云开了口,亲昵的蹭了蹭她,语气慵懒,“说说?”

    他身上染了漱玉馆的甜香,云奕闻不惯,下意识稍微挣了一下,顾长云一下没反应过来,眉头一皱又很快展开,按着人往自己怀里压了压,“胆子大了,敢嫌弃侯爷?”

    云奕笑笑,“那就斗胆占侯爷便宜了。”

    她的背脊僵着,跟个木头一样,顾长云哼了一声,在她背上揉了一把,“别乱动,快说。”

    到底谁乱动了,到底谁占谁的便宜,云奕舔了舔犬齿,没有任何怨言,开口道,“如苏柴兰上位,在如苏哈里那找着了个羊皮卷,与前朝有关。”

    顾长云盯着她后颈的小痣看,接话道,“七王爷在自家库房找到的狼牙,也是前朝的东西,”嗤笑一声,“怎么会这么巧。”

    闻见前面鲜肉包子掀屉的香味,云奕知道这条街走到头再拐个弯就是侯府了,稍微坐直了些。

    顾长云顺势松开手,两人默契的若无其事坐回原位,顾长云撩开帘子吩咐了几句,没多久云十一就送来了一蒲包热气腾腾刚出笼的鲜肉包子。

    顾长云拎着蒲包上的草绳晾了晾,等它没那么烫才放到云奕腿上。

    云奕一直歪头等他的包子,捧了笑着道谢,先他一步下车,为顾长云撩开帘子。

    顾长云斜睨她一眼,搭着他的手下车。

    刚出来迎接的王管家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身旁的来喜眼疾手快扶住他才没让他一个咧跌崴下台阶。

    老天爷,不是各有各的事吗,怎么还是凑一块去了。

    不知道云姑娘现在知不知道侯爷又去了花街,王管家眼中饱含期翼的望向云奕。

    云奕朝他微微一笑,“赶巧看见侯爷从漱玉馆出来,正好搭个车。”

    王管家还没走近,差点又是一个咧跌。

    顾长云轻飘飘瞥过来一眼,王管家深吸一口气,“来喜你过来搀着我些,头有点晕。”

    顾长云刚进门,陆沉快步赶来,对云奕点了点头,看向顾长云,“侯爷,带回来的离北人舌根藏着毒,云三只保住了一个。”

    顾长云早有所料,往书房走,“依云醒了吗?”

    白清实从月亮门后转出来,“醒了没多久,不哭不笑的,水米不进,跟活死人没差。”

    他的目光落到云奕身上,还未开口顾长云就抬手打住了他,“不用谢她。”

    白清实失笑,扇子掩了掩唇没说什么。

    云奕忽然想起书房里那幅画,顿在原地没有继续跟顾长云往前走,顾长云察觉到,回头看她。

    云奕眨眨眼,“侯爷不去看看依云?”

    顾长云盯着她,“都说了跟活死人一样,问也问不出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云奕想想是这个理,“也不去审那个离北人?”

    顾长云莫名其妙,“有人去审,当你眼前的陆沉是吃素的?”

    云奕看了看浑身写满可靠二字的陆沉,没话说了,摸摸鼻子,“那行,我去看看阿驿。”

    没等顾长云说什么就扭头走了。

    顾长云看了她背影一会,扭头问白清实,“她什么时候对阿驿那么上心了?”

    白清实但笑不语。

    云奕才不会老实去找阿驿,阿驿都是借口,溜达着去了依云那。

    云三方从暗室那折腾一番回来,双目无神的在院子里打来井水洗了把脸,晃悠进门,看见床上睁着眼一动不动的依云,心力交瘁的叹口气。

    看把孩子累的,云奕趴在墙头啧啧两声,想了想,大大方方从正门走进去。

    云三听见脚步一扭头,惊讶,“你怎么来了?”一看就她自己,没有跟着侯爷谁,面皮剧烈一抖,“你怎么来了!”

    云奕神情古怪的瞥了一眼门框,“你这门上还写着谁能来我不能来?”

    云三一哽,换了个法子问,警惕看她,“你来干什么?”

    云奕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停在里间,敷衍回道,“消消食,溜个弯。”说着就往里间走,一把拉开屏风。

    云三无语凝噎,行,您行,遛弯能专挑小路七拐八拐溜到这。

    鬼都不信。

    依云脸上裹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死鱼眼一般木木的盯着房顶,见人来了也没反应。

    是不是耳朵给弄坏了,云奕微微俯身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回身对着云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坏了?”

    云三摇头,往上点了点太阳穴。

    云奕了然,剥皮之痛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还是过了,这是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依云脑子里仍是昏的,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记得有人将她从那让她痛不欲生不忍回想的地狱扛了出来,顶的她小腹疼,好像又有许多小虫子围绕自己在耳朵边嗡嗡,头疼,脸疼,疼的都木了,疼的她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也顾不上去分辨这些人都在说什么。

    云奕看了半晌,拉过床头的凳子坐下,两指轻轻夹着她的袖子往上提,指尖轻探进去为她诊脉。

    云三忍不住上前,“她底子太弱,失了太多血,刀口没有及时处理,生了炎症,药如今灌不进去,低热一直退不下去。”

    云奕诊了一回,闭眼问他,“怎么不施针?”

    云三欲言又止,“她太虚,我怕她经脉扛不住,人就没了。”

    “人固有一死,”云奕毫不在意,“早死晚死都是死,拿酒和银针来。”

    云三愣了愣,听话端来了一宽口瓷盏,里面盛了二两白干。

    趁他去的这当儿,云奕又摸出一截暗红的香点了放在床头,执银针一根根在白干里滚动一圈沾了,搁在一旁瓷盘上,捏着一根长的直直扎在她额上一穴,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穿破纱布,指尖一捻银针往下去了些。

    云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眼都不敢眨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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