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能折腾人。”
    裴文虎晌午留在府中用饭,饭桌上再次见着了云奕,这次也不大方,不敢睁眼瞧人家。

    云奕因用药的缘故,饭都是随饥随用,点心汤水也是一直供着,这会儿坐在这也只是陪着稍微吃一点,顾长云剥的虾她吃尽了,其余的菜没动几筷子,偷偷塞他碗里。

    顾长云也没逼她,夹了一个四喜蒸饺到她碗里,“把这个吃了。”并且盛了一碗蛋花米酒甜汤给她。

    云奕乖乖咬了一口蒸饺,捧着碗喝了两口汤,又不乐意了,“不想喝甜的。”

    顾长云冷哼一声,放下筷子瞪她,云奕望着他的方向一脸无辜。

    阿驿埋头苦吃,陆沉没甚反应,白清实勾了勾唇角,也没有动静,只有裴文虎飞快抬眸瞥了一眼,差点把头埋进碗里,见其他人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给云奕捏一把汗。

    只是他没想到,顾长云瞪了她一小会儿,冷着脸将她的汤碗拿过来放在自己面前,又去拿新碗给她盛银鱼羹,轻轻教训一句,“真能折腾人。”

    裴文虎叹为观止。

    晚间,晏箜已然好了个七七八八,陪月杏儿在下面算账,常阿公不知又去哪转悠了,柳正将上下打点一番,当着随晏剡去了趟城外。

    外面地上水未干,路湿的泥泞,没走两步就脏了鞋。

    柳正皱着眉低头看了两眼,拿小心翼翼瞅他的晏剡撒气,没好气地瞪他。

    晏剡摸摸鼻子,没说城外的泥地更让人难以忍受,一脚下去泥泞能没过鞋帮。

    眼不见心不烦,柳正索性就没再低头,跟在晏剡身后走,总归是走的地方还算干净。

    天暗下来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天本就灰蒙蒙的,显得路两边的枝干跟从阴间伸出来的鬼手一般,风再那么一吹,树叶哗啦作响,配上乱葬岗这背景,杂乱的坟包左一堆右一堆,杂草齐膝高,不时的动一动,是什么东西在草丛里觅食穿梭。

    阴气太重。

    晏剡不在意这些,在前面开路,提醒柳正小心脚下,别踩着谁的骨头手脚之类的。

    柳正听的面无表情,决定回去要好好用柚子叶洗个澡,这身衣服也不想再穿了。

    两人停在一处新坟前面,柳正左右看看,“你还给人家弄了个坟头?”

    晏剡点头,嗤之以鼻,“南衙那群人只是随便刨个坑填些土,连人都没完全埋进去。”

    挖坟这种事自然轮不到柳正来干,他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揣着手。

    晏剡抽出腰后的铁铲,挖几锹回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都不害怕的吗……

    柳正接到他的眼神,以为他是不满自己一人动手,先发制人催他动作快点。

    他自己环视一圈,目光一顿,提了衣摆蹚着草往那一点光亮的地方挪去。

    晏剡听见身后动静,玩笑道,“别乱跑啊,小心有人诈尸。”

    柳正无声翻了个白眼,弯腰将那个发光的小玩意拎起来细看。

    晏剡不放心的回头,入眼就是他正在解死人身上的东西,吓了一跳,“你干啥呢?别随便拿死人身上的东西!”

    柳正若有所思,蹚着草回去将手中东西递给他看,“我瞅着这边有一点光亮,你看,这是西域的夜明珠。”

    并不仅仅是一枚夜明珠,作底的玉佩上还嵌了各种宝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贵气逼人。

    晏剡嘶了一声,“昨晚我怎么就没见着呢?”

    柳正瞥了眼那个浅浅的坑,“大雨冲刷一夜,冲掉了埋在上面的土,将它露了出来。”

    “火折子呢,拿过来照照这人的脸。”

    是一张十足十西域的脸,柳正没敢蹲着,弯下腰认真端详,在这个当,晏剡将这人身上的泥土清了,露出一身同样贵气逼人的穿戴,手上偌大四五个宝石戒指。

    晏剡给他指了指死人脖子上的伤口,“非是劫财,凶手出刀果断,就是要他的命。”

    柳正本能觉得事有蹊跷,将这人的脸记牢,“回去查查从西域来的富商。”

    又落了几点雨,晏剡抬头望了望天,将火折子递给他,“你过去看看那个人,我把这个也给埋了先。”

    柳正点头,将玉佩放回去,过去将那人的脸记牢,等晏剡忙完雨下的已有些大了,他脱了外衫撑在两人头上,携柳正匆匆往城里赶。

    许是白日睡饱了,晏箜还在柜台后坐着,送走最后几位客人,听见雨声起后不时往窗外看一眼,见两人淋了一身回来,忙递上干手巾,“后面烧足了水,灶里温着饭。”

    柳正实在难忍,推了要去吃饭的晏剡一把,对晏箜说,“我们先去洗洗换身衣服,你备好笔墨,回来我描给你看。”

    晏箜善解人意的点头,“月杏儿准备了柚子叶和蔷薇露。”

    柳正就想着这个,一脸嫌弃的推着晏剡往后面走。

    晏箜笑笑,在他们回来之前换了热茶,热了饭菜端过来。

    “好小子,哥没白疼你!”饥肠辘辘的晏剡看见桌上那两个大鸡腿眼睛一亮,丝毫不顾往下滴水的头发,衣衫凌乱过来抱着碗就开吃。

    过了会儿柳正才穿戴整齐出现,扫一眼桌上的菜,“两个鸡腿都是你的,虾肉藕夹给我留着。”

    晏剡不死心,筷子蠢蠢欲动,“藕夹都不酥了,明日再新做罢。”

    柳正拔高声音嗯了一下,尾音上扬,晏剡马上移开了筷子低头老老实实夹其他的菜。

    柳正便没再理他,提了笔蘸墨,细想片刻,三两笔勾勒出来眉眼,晏箜就凑在一旁看,目光随着笔尖游动,越看心就越往下沉。

    待柳正搁了笔,晏箜早已认出人,陷入一片沉默。

    柳正看他的反应,轻声问,“这人你认识?”

    外头雨又下紧了,劈里啪啦的打着瓦片,晏箜顿了下,平静道,“他叫李生,那日我在百戏勾栏装作是推车的杂役,这个人说日后照顾我做活,还请我吃了烤馕,给我买了马奶酒。”

    他看向不知何时放下筷子的晏剡,眼圈慢慢红了,“他有一个故去的幼弟,和我年龄相仿。”

    “八岁时他没能把人从河里救上来。”

    柳正晏剡俱是沉默,一切尽在言之未尽中。

    半晌,晏剡揉了把晏箜的发顶,涩声道,“哥去给他立个碑。”

    柳正慢吞吞收起纸,“查查李生家里人在哪罢。”

    晏箜低头揉了揉眼,柳正给他递去热茶,他捧着茶杯抿了几口,望着桌角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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