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要多事。”
    全程目睹阿骨颜如何轻巧甩开尾巴的晏剡不觉啧啧感慨两声,警惕性调到最高,他藏在暗处,看他飞快窜进无人小巷,随手褪去外面衣袍团了团卡在一棵大榕树的树梢,露出里面一身夜行劲装。

    重头戏来了,晏剡打起十成的精神,身形如同鬼魅,来去无痕,几乎贴着屋顶疾行。

    像这种空荡荡又七拐八拐的巷子最难追踪,没有人群或是其他东西的遮挡,太容易暴露自身,晏剡谨慎地选择了听声辩位,隔了一堵墙或是两堵同阿骨颜保持同步往前的速度。

    一阵夜风吹过,掀起不一般的战栗感,阿骨颜蓦然停下动作,猛地回身一望。

    身后空无一人,要么是他风声鹤唳了,要么就是追踪之人身法绝妙。

    他鬼使神差想起了那个在谢之明府中匆匆打过照面的中原女子。

    身形比草原上的风还要飘逸,实乃惊鸿一瞥。

    一墙之隔,晏剡如同石雕一般静站,屏息静气,目光缓缓落在阿骨颜的位置上。

    几息后,阿骨颜重新迈开步子,晏剡亦是。

    他们两人形影一般,无声向京都最中心的方位飞速潜行。

    京都各街各巷的细致地图在晏剡脑中铺开,他猜中阿骨颜的用意,舔了舔犬齿,暗暗心惊今晚好运气,钓上来条大鱼。

    草原上骑马驰骋惯了的男儿并不擅长在瓦砖堆砌的街巷中穿梭,阿骨颜每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思索一番,回忆如苏柴兰给他描画的路线,再朝着某个方向动身。

    出了这个街坊,往前只剩下个崇宁寺,皇城的外宫墙可谓是近在眼前。

    晏剡眸光微动,想起晏子初差他出门前的嘱咐。

    晏子初在晏家庄常装出个冷脸,在前厅议事沉默又寡言,喜怒不形于色,只因他生的太像一个翩翩公子哥,不像眉头一皱就能搅动大半个江湖的晏家家主,所以吩咐事情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

    但他这次却是笑着,灯烛给他镀了层温润的光,险些让人忽略了他不怀好意的话。

    “不管如苏柴兰那帮人想干什么,咱们总要尽一尽地主之谊,万万不让他们成了便是,谁让他们够胆,敢招惹我们晏家的人。”

    柳正默认,月杏儿在一旁狠狠点头,明显还记恨于晏箜中毒的事。

    晏剡乐于领命,在屋顶上反复咂摸提炼总结,无非为捣乱二字。

    于是他唇角一勾,抬指斩下一片墙上的藤叶。

    阿骨颜眼皮狠狠一跳,那一声轻响随着夜风抚叶声灌入他耳间,让他警惕地迈不开步子。

    晏剡听他停了下来,心情愉悦,随意踢了枚地上的小石子,小石子朝着墙壁弹射出去,正正击中阿骨颜的身侧之处。

    另一边,阿骨颜抬眸望了眼近在眼前的宫墙,缓缓侧脸望向身侧墙壁,不苟言笑的脸上竟是现出一丝裂缝。

    还是有人跟了上来。

    他掩去眸中一瞬时流露的伤痛,悄然后退几步,远离了墙面。

    寂然无声,墙后一声嗤笑。

    晏剡不紧不慢自墙后绕出,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哟,好巧,阁下也来赏月?”

    阿骨颜在面具下皱起眉,没有应答。

    晏剡自说自话也不觉得没趣,站停在他五步之外的地方,十分自来熟,“你这是哪儿去?人生地不熟的,不如我领你走一段?”

    来者不善,阿骨颜不欲与他多做纠缠,紧盯他片刻,忽而转身便去。

    没礼貌,晏剡无奈摇头,一蹬墙壁眨眼间接力跃上墙头,如履平地般快速追上。

    他踩着墙头走的是捷径,一个拐角凌空一跃先到了阿骨颜面前。

    将将站稳,晏剡还未开口,便见得阿骨颜毫不犹豫扭头转身,飞身上了墙头。

    “……学人精!”

    晏剡愤愤骂了一句,只能赶紧去追。

    进了宫墙麻烦就多了,大内高手,暗卫,还有哪哪都阴魂不散的北衙禁军。

    阿骨颜还真是条汉子,单枪匹亚夜闯皇宫,也不知道该说他自觉神通广大还是说如苏柴兰对他胜券在握。

    见不是百戏勾栏里的人,阿骨颜不动声色松了口气,然而晏剡难缠得很,又让他觉得糟心。

    他抽空抬眸望了眼月亮的位置,往后甩出几枚骨针。

    晏剡身手敏捷地接了,在后面追着嚷嚷,“哎你这可是稀罕东西,别随便乱扔啊!”

    阿骨颜阵阵无语,有些犹豫地看着渐行渐近的崇礼寺寺墙,最终还是选了它旁边的窄巷走。

    草原有草原的神明,中原有中原的信仰,不可随意冒犯。

    晏剡紧盯他的动作,来了兴趣,提气加快速度追上,只离了不到五步远,蔫坏得很,明知故问道,“哎,这不是最近的路,你走这儿干啥?”

    此人不是想要他的命,阿骨颜一怔。

    但他甩不开这人,无论他再怎么奋力,还是不必中原顶尖刺客的身手速度,特别是在这种狭窄的地方,过不了多时他便会被晏剡用诡异的身法全然压制住。

    晏剡正追得起劲,见他停下微微一愣,没刹住脚滑出去两步。

    阿骨颜沙哑道,“不要多事。”

    总算听见这人说话了,晏剡打量他两眼,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好奇问,“你这个打扮,还往这个方向,偷摸想干啥呢?”

    阿骨颜发觉和他沟通不畅,冷着脸果断自身后拔出小臂来长的短刀。

    晏剡随手将指间骨针朝他甩回去,嘟嘟囔囔,“还你,多大点事,至于动刀子吗?”

    阿骨颜接住骨针,额上青筋微露,“你到底想干什么?”

    “出来赏月,恰巧经过,”晏剡一脸无辜,“倒是你,对一个无辜的路人刀刃相向,想干什么呢?”

    一拳打到棉花上,阿骨颜不耐地抿紧唇,废话不多说地袭上去。

    晏剡笑容淡了些,上次在百戏勾栏没分出个胜负,这次得了机会可要好好比划比划。

    阿骨颜窥见他眸中利色,便知今晚难以脱身,但主子为他点出了宫中北衙禁军轮值的少有纰漏,时间不等人。

    一瞬时锋芒乍现,晏剡抽了刀,行动间只留下虚影。

    阿骨颜目光一凛,往后一仰,堪堪躲过距离眼前不过一指的刀刃,心中百转千回。

    晏剡招招凌厉逼人,直取要害,阿骨颜的短刀只能格挡,晏剡一个斩刀,削下他一缕黑发。

    那一缕黑发轻飘飘在两人之间散开,阿骨颜连连后退几步,目光犀利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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