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一百八十四章 “以防万一。”
    顾长云大概察觉到她的不专心,略皱了皱眉,侧眸静静看她。

    耳边声音渐渐远去,云奕出了会儿神,才意识到顾长云已经看了她许久。

    顾长云指腹重重摩挲着她的腕骨,留下一片红痕,“想什么呢?”

    云奕还有些心不在焉,拉过他的手咬了一口,哼哼一声,“轻一些,疼。”

    顾长云盯着虎口上浅浅的牙印,新奇地抬了抬眉,淡淡道,“胆子愈发大了。”

    阿驿听见这边的动静,怕云奕被欺负,悄咪咪想要转头,看见两人懒洋洋靠在一起,顾长云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阿驿摸了摸脑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讪讪扭了回去继续专心啃烤制的牛肉条。

    云奕隐晦的瞥几眼顾长云的虎口,小声道,“我总觉得得去百戏勾栏一趟。”

    “现在?”顾长云动作微顿,沉吟道,“百戏勾栏里有北衙的人,或许也有南衙。”

    云奕轻轻点一点头,“如今不少人的眼睛都放在那里。”

    顾长云语气带着埋怨,“净想着趟浑水。”

    云奕失笑,凑过去跟他咬耳朵,问他,“陆沉呢?”

    白清实慢吞吞看过来。

    顾长云忽然觉得无奈,咬牙切齿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你不许去。”

    云奕没理他,注意一时被另一件事吸引,她低头,戳了戳自己的小腹,悲哀地想果然是伙食太好,腰上线条不复凌厉明显,都长软肉了。

    顾长云看着她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握着她的手腕,“干什么呢……现在百戏勾栏风声鹤唳的,你那么不安分,去了会我担心。”

    云奕眨眨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抬头对上顾长云坦然大方的神色,平白无故生出几分羞赫,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小声道,“我知道了。”

    白清实默默收回耳朵,往嘴里塞了枚果脯。

    夜阑更深,阿骨颜房间的窗户开着,外面火把的光亮照进来,暖融融地映在少年白皙光洁的小腿上。

    如苏柴兰嫌热,踩在床边阿骨颜腿上胡乱蹭了蹭。

    阿骨颜将目光从窗外移回来,抿了抿唇,没动。

    外面只有刻意压低的简短交流声,从皇宫里来的北衙禁军像是一堵铜墙铁壁,围得连风都进不来。

    草原来的孤狼静静坐在床前,神情认真,以结实宽厚的后背挡下窗外烦人的火光。

    片刻后,如苏柴兰缓缓掀起眼皮,入目便是阿骨颜轮廓分明的侧脸,愉悦地翘了翘唇角,踩在膝头的脚微微用力,吸引他扭头看过来。

    “亥时三刻,”阿骨颜伸手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行云流水地倒了杯清茶过来。

    如苏柴兰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望了眼窗外,若有所思。

    阿骨颜随他一起往窗外看去。

    “给我穿鞋,”如苏柴兰笑眯眯地在他肩头一踩,娇俏勾唇一笑,“懒得动。”

    阿骨颜唇角带了些无奈,半跪在地上,一手轻轻托着那白皙小巧的足,先套上薄绢足带,再穿上薄靴。

    如苏柴兰垂眸认真看了他一会儿,错开目光,拉开床头抽屉,漫不经心拿出个白色的什么东西扔在床上。

    阿骨颜没有抬头,给他穿好靴子,静静等他开口。

    如苏柴兰抖出袖中皱巴巴的面皮覆到脸上,走到窗前站定,他刚出现在窗口,便有人警惕地抬头看过来。

    看过来的男子浓眉薄唇,眼尾有些凌厉,如苏柴兰和他对视一瞬,来了兴致,忽而绽放出一个堪称诱人的笑。

    阿骨颜站在他身后侧方黑暗处,只看见他一点如沐春风的弧度,继而垂下目光。

    男子不为所动,颔首算是打个招呼,便握着刀大步走到另一边站得笔直。

    如苏柴兰双手撑在窗棂上飞快扫视一周。

    阿骨颜喉结微动,哑声开口,“主子,你的……没贴好。”

    “没贴好?”如苏柴兰回身,往里走了两步,疑惑地摸了摸下颚。

    阿骨颜觉得心跳有些快,但他听到自己镇定地回答,“嗯,属下给你理一理。”

    如苏柴兰没想什么,却又似多想了很多,斜斜地抬眸看他,眼角含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阿骨颜见他默许地坐回床上,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水,小心翼翼将那张比蝉翼还薄的面皮揭下。

    如苏柴兰的皮肉太过娇嫩,就这么一会儿,脸上就被闷出了浅浅一层红。

    他下意识伸手想挠,被阿骨颜轻轻挡了一下,他袖子往上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刚洗过手,长指上还沾着水气,轻轻蹭了药水往他脸上点。

    凉丝丝的,缓解了那一股干干的热意,如苏柴兰惬意地眯了眯眼,像一只餍足的大猫。

    “我今晚要出门。”

    如苏柴兰托腮看他,另一只手随意把玩着那枚玉片。

    阿骨颜端水盆的动作一顿,稳稳地将它搁到架子上,才转身,目露询问。

    我呢?

    如苏柴兰坐在床边伸出一条笔直纤细的腿,撩开袍子,正用绸带将一把小巧的匕首绑在大腿上,勾勒出的轮廓盈盈一握。

    阿骨颜上前,替他理好衣服细心绑好匕首,指尖偶尔轻轻碰着温热的皮肉,惹得如苏柴兰暗暗抓了把薄毯。

    绸带薄薄一层,不易被人发现,匕首绑着的位置在大腿内侧,即使是搜身也保险一些,就是走路有些不大舒服。

    如苏柴兰站起,略走了两步,被磨得忍不住皱眉,“不行,你得和我一块,我不带这玩意了。”

    阿骨颜暗暗松一口气,指尖飞快解下绸带,又不放心,从自己袖间取出几枚骨针,放在掌心送到他面前。

    如苏柴兰没接,抬头看他,“你不是跟着?”

    “以防万一。”

    阿骨颜的声音很低,如苏柴兰饶有兴味地盯着他,慢悠悠捏了一枚。

    人冷冰冰的,这般死物倒是被暖的温热,他唔了一声,一脚踩上他的膝盖,光明正大将骨针贴着大腿内侧放好,掀起眼皮看人,示意阿骨颜替他绑好。

    阿骨颜敛去眸中异色,沉默着低下了头。

    北衙禁军看守森严,远处的夜色中,陆沉无声无息半蹲在一处檐角,浑身戒备,全神贯注地盯着某一处窗口。

    戏楼里面门口的地方被靠近的火把照的更亮了一些,陆沉分出些余光过去,瞥见从门内走出三个人,最前面没有举火把的男子长了一张很是熟悉的脸。

    陆沉看了他一眼,目光一凛,飞身往前窜了两个屋脊,一掌按在地上支撑,警觉地注视那个窗口。

    有人在窗后一闪而过,就是因为速度太快,所以引人生疑。

    男子脚步一顿,似有所感马上回身,然而却只看到窗前几枝花影微颤,细思后,转身回去,刚走到楼下,就看见戏楼主人睡眼惺忪出现在窗前,伸手将挂在外面晒干的艾草取了回去。

    他那个男侍卫露出小半张脸,给他递了杯茶。

    戏楼主人看见他,有些紧张地把艾草束塞给男侍卫,朝他小小笑了一下,轻轻喊,“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男子迟疑着摇了摇头,环顾四周,做了个手势,靠得近的一圈侍卫整齐踩灭了手中的火把,楼外顿时暗了一些。

    “打扰楼主歇息了。”他只说完这一句,目光犀利地在院内屋顶扫了一遍,没再说其他的,大步走出门。

    如苏柴兰目送他离去,喃喃,“还挺会疼人。”

    阿骨颜登时握碎了大半艾草。

    这边,陆沉在黑夜中如同猎豹般身姿矫健迅速,但还是不够靠近。

    吴过下令熄了那一圈火把,不算是碍事。

    他正斟酌着距离和时机,打算找好机会潜入戏楼,却见黑暗中一团险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人影从一方窗子悄悄翻出。

    陆沉停了动作,耐心等着。

    果然,他马上见了墙后几名禁军对视一眼,飞快卸下外面甲衣腰封,仅着里面黑色劲装紧随跟去。

    调虎离山?

    陆沉见方才跟在吴过身后那个身材纤瘦的少年无声溜进了戏楼。

    黑夜中,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悄悄展开。

    皇宫深处,赵贯祺慢条斯理地在汪士昂面前踱步,一一挑亮殿中的灯芯,好让他清楚明白地看清面前挂着的一幅画。

    “这就是先生宝贝徒弟正宠爱的人,”赵贯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提醒一句,“就是您之前说过的,长云府中的人啊……”

    汪士昂胸口闷得慌,神情僵硬,并不是赵贯祺预想的反应。

    他有些索然无味的不快,举着一盏灯走近,“先生之前没见过,这回可知道生得什么模样了,”啧啧两声,“是个美人,站在长云身边尚称得上般配。”

    若是顾长云在这听着,不管他说这话的目的是好是坏,必定要在心中默默点头符合。

    但汪士昂却是一阵慌乱。

    景和是顾家的嫡子,顾家的香火血脉全落在他一人身上,怎可随便带个身份不明的风尘女子回府,还闹得那么沸沸扬扬,那么多抬箱子送出门,这,这不叫天下人说闲话么!

    赵贯祺眸中隐隐有癫狂之色,他就知道,先生一定看不惯顾长云这种做法。

    毕竟先生一生圣贤书作陪,固守礼法,这婚姻嫁娶,最是讲究门当户对。

    他嘲讽一笑,被勾起了不快的往事,不禁皱了眉头,将手中的灯盏更往前面送,执意要让他将此人像牢牢记在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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