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201章 “……臭说书的。”
    王武意识逐渐回笼,颈后一阵钝痛,头皮也发麻地疼,但更不容忽视的是自心底汹涌而出心慌和瘾渴,让他口干舌燥,觉得脚下似有一团烈火,恍惚间仿佛能听到自己皮肉下的血液被烤得滋滋作响。

    渴,好热……艰难挑起眼皮,视线内是冷冰冰的地砖,并没有火团,王武下意识松了口气,然而又模糊地发觉不对劲。

    四肢僵硬不能动,耳边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不知道,面前三步开外抱臂站着两名衣着一模一样的荷官,其中一人神情饶有兴趣,胳膊肘戳了戳同伴,“都半个时辰了,还不把他弄醒?”

    另一人面露厌恶,冷冷道,“坊主午休未醒,就让他晕着罢。”

    先开口的那人觉得有道理,便继续盯着木架上半死不活的王武想事。

    只是王武缓过来后无意识开始呻吟,断断续续的,面目狰狞,表情扭曲,眼皮一直抖啊抖啊,跟用浆糊粘一起了一样愣是睁不开,两人毫不怀疑他这叫唤声能让夜哭鬼都直呼难听。

    盯着他的男子目光嫌弃,“要不还是把他弄醒吧。”

    他话音刚落,“哗”的一声,一桶带着碎冰的冰水毫不留情浇到了王武脸上。

    另一人面无表情将空水桶扔到一边,想了想开始活动手腕。

    王武猝不及防被冰水激了那么一下,顿时浑身冷得发麻,牙齿上下哆嗦,生生将呻吟声冻在了喉间,终于睁开了眼。

    面前却空无一人。

    暗室外,两名荷官收敛神色俯身行礼,“大执事。”

    常在伦珠身边做事的荷官往门内看了一眼,“没弄死吧?”

    “没,”那个活泼些的挑挑眉,“刚泼了一桶冷水,看着倒比进来前精神了。”

    大执事荷官点头,“在云姑娘来之前先吊着他的命。”

    两人知道这人是坊主替云奕抓的,神色认真了些,“这是必然。”

    里面传来几声挣扎痛呼,三人置若罔闻,执事荷官微笑道,“嗜赌贪财之人惜命,你们也不用一直看着他。”

    活泼些的荷官犹豫开口,“他看着已经许久没有吸食大烟了……”必然会难受至极,欲火焚身,说不定还熬不下去。

    另一名荷官冷笑,“自作自受。”

    三人静默几息,忽略王武渐渐夹杂了几分饥渴的求饶声,默契地转身往外走。

    “是不是已经放过饭了?”

    “嗯,给你们单独留出来了。”

    “我记得今日有蟹生方。”

    “嘶,收收你的口水……别看我看我干什么……我的那份给你了。”

    三人慢慢走上台阶,走出黑暗,暗门无声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漫长的黑暗中,王武清醒过来意识到自身处境,从惊慌到烟瘾发作生不如死,再慢慢陷入绝望,头皮阵阵发麻,身上冷热交替,恍惚间悲哀地觉得自己半只脚踏入了黄泉,再看不到前路。

    长乐坊的人抓了他?早听说长乐坊私底下有见不得人的营生,他也知道这种地方不会干净,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轮到了他,他,他是欠了赌钱!但他马上就能还上了!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能把那物什典当了……

    伦珠让人往明平侯府给云奕递了个信,也不怕谁拆开信看,直接大剌剌说人抓到了,让她抽时间过去看一眼。

    云奕拿到信的时候王管家正巧也在,是来给她送新做的蓬糕,伦珠曾用心练过字,封面上“伦珠书”三个字大气漂亮,引来王管家担忧的偷瞟。

    一看便知是个男人的字,还直接送到侯爷府上来的,王管家尽职尽责地往云奕面前挪动了一小步,轻咳两声,“云姑娘,这蓬糕是咱们侯爷专门嘱咐人做来的。”

    云奕一目十行看过信,抬头眨眨眼,有点不明就里,“嗯?”

    王管家急得语速都快了些,“一大早就吩咐下去了,来喜来福他们俩撑着小船去湖上采的白莲蓬,新鲜着呢,刚做完就马不停蹄地给送过来了。”

    连翘站在一旁笑而不语,见王管家朝自己看过来寻求附和,开口笑道,“可不是吗,姑娘尝着怎么样?侯爷放在心上的,若是好吃往后多做一些来。”

    云奕看看王管家,看看连翘,还有再后面憋笑的碧云,似笑非笑道,“嗯……好吃的,多谢侯爷?”

    王管家给连翘回了个赞同的眼神,喜笑颜开,“害,跟侯爷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不是,姑娘还想吃什么?厨房那边的人都准备着呢,想吃什么都能现做。”

    真是为侯爷上上下下操心的好管家,云奕在心中默默感慨一句。

    “清淡些罢,做个翡翠白玉虾仁汤?”

    话刚出说口,云奕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觉得差不多顾长云快回来了,随手将信封折了几折塞进腰包,“我同你一起去厨房一趟。”

    “姑娘?”王管家有些惊讶,语气又带了几分期待,“厨房热着呢,油烟也大……”

    云奕捏了块藕糕到嘴里,含糊道,“侯爷去大理寺当值辛苦,多一道菜给他补补。”

    王管家欣慰点头,“对对对劳苦功高,得补补,得补补。”

    香茗楼,伙计早将大厅中间的台子擦洗干净,搬来一桌一椅,就等扎西带着家伙什过来开场。

    掌柜倒是不慌不忙,摇着扇子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时间还早,外头那么热,街上都没几个人呢。”

    伙计笑笑,“不知道他到底对不对得起这个名声。”

    “什么名声,”掌柜嗤笑一声,“几个钱捧出来的名声,也就那么一小撮人稀罕听他说书。”

    “天下说书人那么多,你见过几个出头的?一辈子没大出息,挣不了大钱。”

    伙计见他面露不耐,只得连连点头,不敢多言,拎着抹布跑去一边擦桌子去了,生怕自己碍着他的眼。

    掌柜不知想到什么,将他的梅兰竹菊四君子折扇“唰”地打开,冷笑,“……臭说书的。”

    街上,扎西拎着一个小木箱子撑着把竹伞在日头下走,额边挂了豆大的汗珠,双唇也微微发白,然而唇边却带着浅浅的笑意,甚至比起他一贯对外人的淡笑还要加一两分真心。

    这竹伞是出门前扎朵硬要塞给他的,伞面绘了几枝竹叶,仔细想想好像还是从云奕送去那一堆东西里翻出来的。

    这不是去香茗居的方向。

    百戏勾栏,又有排演傩戏的人发痧晕倒,顿时一片闹哄,一头上包了头巾的男子轻车熟路地拨开人群蹲下,动手利落解开晕倒男子的面具,身后一小童紧随其后,小心捧着一碗藿香煮水,递给男子扶着晕倒之人稍稍起身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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