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209章 气氛微妙。
    入夜,星河朗朗,云奕悠哉游哉地在街上转悠,卖花的小姑娘捧着花篮到她面前,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软绵绵问她要不要买花。

    人声吵嚷,走着路还不发觉,驻足那么一会儿,不到她胸口高的小姑娘已经被挤了好几下,云奕不动声色多看了一眼那三四个打闹的顽童,将小姑娘往身侧轻轻拉了拉,两人走到街旁说话。

    花篮里各色花卉被摆的整整齐齐,有些花瓣上还沾着几滴小水珠,看着很是水灵,小姑娘机灵,怕影响卖相,特意将几支发蔫的荷花藏在了后面。

    在小姑娘惊讶的目光中,云奕伸手将发蔫的荷花一一拣了出来,捏着细细的花枝抖了抖全买了下来。

    不知何故竟没大人照看着几个孩子,放心让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打闹,小孩闹起来没个章法,就这么短短几刻,从街头跑到街尾,冲撞了不少行人。

    云奕在心中暗暗估摸时候还早,低头仔细端详着手里一小捧荷花慢慢往方才顽童去的方向追去。

    打头的那个小孩儿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也不顾撞了人家的篓踩了谁的脚,全神贯注兴冲冲地追着地上一个竹编的蹴鞠。

    圆滚滚的竹球就在眼前,他眼中的欢快更甚,乐颠颠一抬腿,忽而胳膊被狠狠扯了一下,痛感直冲脑门,疼的他眼中登时晕上水汽,大脑一片空白的,身子摇摇欲坠要往旁边不知道哪倒去。

    眼前好像晃过一个黑影,小孩儿只觉领子忽然狠狠一勒,勒得他直翻白眼。

    幸好很快这力道一松,短暂的混乱过去后,他恍恍惚惚地被拎着后领搁在平地上,后知后觉腿有些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蹴鞠缓缓向自己滚来,撞到自己腿上,又微微弹开一些。

    “拿好你的球。”

    云奕轻飘飘撂下一句话,收回望向人群深处的目光,回眸看了眼呆若木鸡不知发生何事的小孩们,转身走了。

    方才那是拍花子的?云奕若有所思,京都中的拍花子何时这般猖獗了。

    荷花枝一翘一翘,云奕不经意往后一瞥,漫不经心拐进附近的窄巷。

    跟着她的那人显然是低估了一个寻常女子能有多大的本事,因此十分轻易地便被人一刀劈在后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云奕露出嫌弃的神情,围着这人打量片刻,认真琢磨一番,最终将人装麻袋里绑成个粽子拖到禁军巡卫的必经之路上,仔仔细细用石子在地上歪七扭八写了三个简洁明了的大字。

    人贩子。

    然后就揣着她那一把打蔫的荷花愉悦地走了。

    今日也是为民除害的一天。

    待凌肖难掩急色循着铃声指引拐过一个街角后,便再没听到怀中铃铛响过。

    他心中焦躁,一张张人脸看过去都不是云奕,一时竟是急得眼尾都染上薄红,不知如何是好。

    恍恍惚间仿佛又听见一声铃响,简直是听到天籁之音般,凌肖猛地回头,一眼看见一熟悉身影背对着自己站在一家摊铺前,微微侧过点身子,显现出手中拈的一枚坠着铃铛的香袋。

    眸光陡然和软下来,还未反应过来,步子已不自觉地往那边迈去了。

    大抵是不喜欢,云奕含笑轻轻摇头,放下香袋后继续闲逛。

    老板还在惋惜流失一个顾客,刚想伸手将香袋摆正,但另有一只手比他更快,拿起香袋紧紧攥在手心。

    “这个我要了。”

    仿佛怕老板反悔不卖或是其他人抢先,凌肖面无表情放下铜钱快步离开。

    老板呆愣愣地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一脸茫然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这是什么话本子里的戏码?他还没来得及咂摸一番,事儿还没完,忽然又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一男子,兴致勃勃地往前倾着身子打量摊上的物什,好奇问,“方才那公子买了什么?”

    凌肖攥的太紧,动作又太急,饶是他眼神好也没看清他到底拿起来了什么。

    老板目露警惕,狐疑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怀疑这人不安好心,没好气道,“人家买什么干你何事,又不是你付钱,哎你买不买东西啊,不买往旁边稍稍别耽误我做生意!”

    保密还挺好,韦羿啧啧两声,也不恼,笑眯眯走了,留老板一个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凌肖隔了不远跟着云奕,人渐渐镇静下来,察觉到香袋上的小铃铛凉凉地搁着自己掌心,不觉浅浅勾勒起唇角,将这个对他来说过于精致的小玩意收入怀中。

    云奕面不改色在前面走,知道他在跟着,脑子里浑浑一片,摸不清到底他想干什么,甚至摸不准自己想干什么。

    再三查证过,凌肖就是前朝付氏的遗孤,付家最后的嫡长子,也是她当年一墙之隔的玩伴。

    青梅竹马之交……

    云奕眸色一瞬时惘然,长睫微微颤了一颤,夜风一吹,她手中的荷香缓缓氤氲开,柔和地将她笼罩于其中。

    她闭了闭眼,忽而又变回冷静清明。

    往事么,记不大清了……关于他是如何来到京都,如何成为凌家的义子,其他付家人都去了哪里等等这些,她都没甚兴趣知道。

    大火滔天,哭号声声入耳,有很多东西付之一炬,人命与身世在其中不足道也。

    拐入小巷后行人渐渐稀少,凌肖勉强拾起因极大的满足感而被冲退的理智,将目光从云奕身上移开环视四周,眉头飞快地一皱。

    行至巷深,前面便是岔口,他不敢跟得太紧,错开了半条巷子,心跳一声比一声重,让他眼中的暗喜掺上几分担忧,一手捂上心口,怕不算隐秘的心事被人听了去。

    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一声响,凌肖一边暗暗羞恼自己的心跳声险些盖过它,一边无声迅速回头,从身后掏出一柄短刀,手腕一翻,刀身翻着冷冽的寒光,如他的眼眸般明亮。

    就在他回头的间隙,云奕皎好的侧脸在余光中一晃,这轮廓在他梦中出现了千百遍……侧脸!

    被发现了。

    凌肖镇静地反手将刀插回刀鞘,没看见身后有人,来不及追究,再回头时心情是激动,是惊喜交加,是不知所措,斟酌着即要出口的言语,然而巷口却空无一人。

    全身血流仿佛停止流动,凌肖从头顶开始发麻,失而复得得而又失的剧烈心悸过后,嗅到了一抹若隐若现的浅香。

    巷口的地上放着一把零散的荷花,他走进看,已经蔫的不像样子,瞧着怪可怜。

    捡起拿在手中,静默一瞬,寂静的巷中冷不丁一声清脆铃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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