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三百一十章 人有双面
    送回来的食盒一如既往干净整洁,柳正微笑着示意身旁小三接过,若无其事地和那同样面上微笑滴水不漏的荷官客客气气攀谈,又客客气气地送人到门外。

    因没听懂他们聊的什么而没有加入话头的月杏儿移过来,好奇,“你们俩说啥呢?”

    柳正笑容淡了些,平静道,“尽是些客套话,你不要学。”

    “哦,”月杏儿点点头,还是好奇,“就只说了客套话?我怎么听着怪怪的……”

    躺椅上的柳才平抬头看他俩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两个狐狸精似的圆滑人物走心地打太极,听起来能不怪怪的吗。

    他招手喊晏箜,对他耳语几句。

    晏箜抬头茫然地看看他,但还是听话点头,巴巴地跑去喊月杏儿央她陪自己出去一趟。

    月杏儿转眼间忘了要继续追问的话,瞅瞅他瞅瞅外面,沉默片刻,一把捧住他的脸乱揉,磨牙道,“你看看外面的大日头!想让我陪你出去?门儿都没有!”

    晏箜被她挤得嘟着嘴,带点故意逗她玩的心思,含糊不清道,“唔是……西有苏要气。”

    月杏儿眨眨眼,“啥?”

    柳正哭笑不得,好心拉拉她的袖子,“行了,是我爹要吃,人家脸都要被你挤歪了。”

    月杏儿连忙松开手,着急去看晏箜有没有被自己揉得嘴歪眼斜。

    她松手时晏箜下意识去捞,白皙的手腕游鱼一般从指尖滑过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心悸,猛地将手背到身后,难耐地捻了捻指腹。

    月杏儿古怪看他一眼,转身去看乐呵呵的柳才平,娇哼一声,“行吧,我就陪你一小会,要是排队的人多我可扭头就走啊!”

    晏箜忍笑,好声好气地哄,“好,我替你撑着那把紫藤花的纸伞好不好?”

    “你买的那把?”

    “嗯……你想吃点什么吗?”

    “天热,没胃口……想吃冰酪。”

    “是不是有点太凉了啊。”

    “就吃!”

    “好好好,我给你买……”

    两人头凑在一起肩并肩走出门去,晏箜低头撑开纸伞给她打着,细细碎碎的人语音渐远。

    柳正垂眸勾了勾嘴角,指尖漫不经心一拨算盘珠子,“噔”的一声轻响。

    柳才平悠闲地晃一晃躺椅,手中一把紫竹折扇,上面是云奕画的芙蓉白鹤图。

    明显是?山以南的那十里荷塘。

    “怎么?没套出话来?”

    柳正皱眉苦笑,“您又不是不知道,长乐坊养出来的一贯是人精。”

    柳才平但笑不语。

    “或许,他也不知伦珠公子现在想些什么。”

    小四捧了一个紫砂的小茶壶过来,茶香四溢,柳才平在氤氲的热气中眯了眯眼,静默片刻,似是叹了口气。

    柳正若有所感,缓慢地掀过一页账簿。

    柳才平坐起,惬意地呷了口热茶,对他说,“找个机灵点的孩子过去看着些罢。”

    柳正闻言一怔,恍然大悟间目光不由自主沉了沉。

    柳才平并未看他,将扇子展开又合上,自顾自唏嘘不已,叹道,“他一身将军病骨,入京都后心上的担子不减反增,沉疴日积月累,心事憋的太久,终有一日将如洪水决堤,沸乎暴怒,一击而溃。”

    说罢,便笑呵呵起身端着他的小茶壶要去找隔壁卖杂货的老刘唠嗑,顺便差使小四把他的躺椅抬回幕后,别放在这白占地方。

    柳正颔首目送他离去,仔细思索片刻,抬手唤在门口听人闲聊的小三过来,三两句让他回归盯梢的老本行。

    小三正愁无事可做,自从他卸了上一件差事就整日蹲在门口听人天南地北地闲聊,从街东头到街西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每家每户祖辈三代都摸了个门儿清。

    就因为此,柳正前几天把他派到探查那一队去,还是探查的队长嫌他年纪小,皮嫩,受不住风吹日晒的,把人给原封不动送回来了。

    小三乐滋滋地领了新差事,跑去后面换身衣服上任。

    良久,柳正手底下半页账簿还没看完,无奈低叹口气,认命地移开算盘账簿等物,另取来一张干净白纸铺平,提起墨笔写下几行不咸不淡的嘘寒问暖。

    而后不动声色抬眸,从笔筒里倒出一小块白矾,随手丢进茶托里加清水化开,换了支笔贴着方才字迹的边写下其余几行。

    失神呢喃,“这下我看咱们家主也得回来一趟。”

    他该想到伦珠会有怎样的反应,而不是仅仅作壁上观地揣测他的决定,心中不禁隐隐有几分懊恼。

    不该多事。

    街上,月杏儿走在晏箜为她撑起的一小片凉阴下,吸溜着甜丝丝的豆蔻熟水,终于在出门后露出一个引得身侧人频频侧目的浅笑。

    灼热的日光泼洒在晏箜大半个肩头,又在深色衣物上晕染得更加烫人,他却恍若无感,时不时低头看看阴凉有没有将月杏儿整个人罩住,哪里顾得上自己。

    他本是可以戴一顶遮阳的斗笠,但出门时故意装作遗忘,只为和心上人打同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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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杏儿摇着把小团扇,远远看见百戏勾栏入口绚丽多彩的门头,联想起不大好的记忆,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忘晏箜身旁凑了凑,小声问,“柳叔怎么忽然想着要吃胡饼啊,还专门指定是百戏勾栏里面摊子上挂彩穗的一家……”

    她倒不是抱怨大热天出门买饼,只是好奇,还带着几丝沮丧,“我早上烙的馅饼他就吃了两个,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晏箜可疑地沉默一瞬。

    比人脸还要大上一圈的饼,他也就才勉勉强强咽下三个,更别说每人还有一大碗冬瓜薏米汤。

    察觉她不满的斜睨,晏箜连忙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赞道,“好吃,很好吃。”

    或许觉得他这五个字太过敷衍,月杏儿愤愤往前快走几步,晏箜伸长胳膊撑伞,没忍住短促地笑了一声。

    少年人身形修长,薄薄的衣物隐约勾勒出紧实线条,大步一迈绰绰有余地跟上。

    却是只累到月杏儿自己,走动间额上一层薄汗。

    晏箜侧眸看她热得发红的小脸,不大好意思地抬手探向怀中,还未拿出一方手帕,肘弯处忽而被人塞了一块又轻又软还绣着几朵小花的淡粉色布料。

    回过神看清那是什么后,几乎称得上手足无措地小心捏起一角。

    “咋了?”刚才月杏儿不经意瞥见他额边有汗珠滚落,见他脸色被晒得更红了却仍不动,干巴巴道,“这是干净手帕,刚洗过的,我还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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