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三百六十六章 “怎么又要下雨。”
    秋雨好不容易停了一阵,大理寺中,院中落一地的银杏叶子,沈麟拢着深青色的披风从院外进来,路过时停着看了一会,低头俯身,苍白的指尖捡起依旧是绿意盈盈的一片,捏着叶柄步入房门。

    匡求比他来得早,闻声回头看他,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他手上,诧异抬眉,没说什么。

    沈麟心安理得抬手接过他递来的热茶,只一闻便知是赏赐顾长云送来的那些,笑了下,“还挺香的。”

    匡求放出袖中犯困的狸奴给他玩,“没见你拿伞。”

    沈麟嗯了声,把银杏叶插在笔架上,“昨晚回去放在门外,被风刮到了园子里,伞骨断了几根,还没拿去修。”

    匡求止不住皱眉,目光像是在无奈他不能自理,“幸好今早没有落雨。”

    沈麟不以为意摆摆手,让他把面前的一摞卷宗送到藏书楼。

    匡求看了眼抱着他的手腕呼噜呼噜磨蹭脑袋的狸奴,眉尾轻挑,顺手给他理了下笔架,捧着卷宗出去了。

    狸奴屈尊纡贵抬头看他一眼,懒洋洋喵了声。

    沈麟唇边弯了弯,余光掠过桌上那方墨玉镇纸,笑意忽地淡了几分。

    匡求经过那一地落叶,亦是停住脚,想起大理寺人人忙得不行,扫地的便疏忽了,雨停这么久还没人拿着扫帚过来。

    他正想着要不要将这些扫走,听见有人在身后喊他。

    回头看去,裴文虎怀里揣得鼓鼓囊囊的,在路那头兴奋地给他招手,“哎!匡求,我回来啦!”

    匡求还没开口说什么,裴文虎便一蹦三跳地窜了过来,握着他的肩膀大力摇晃,像看到肉骨头的大黄狗一样激动含泪,“可算见到家人了呜呜!这一路上要累死我,好不容易快到京都了,突然就下起来雨!可把我淋的啊……”

    小半个月前裴文虎告假回乡,说他的养父养母在淮南买了两个山头种柑橘,这秋天一到便要采摘下来送往各地去卖,他担心家里人手不够,老老实实去跟沈麟递了说明文书。

    沈麟正忙的头晕眼花,拿着他那张鬼画符似的字瞅了半天也没看清什么,随手递给匡求让他和那些挑出来的文书一并烧了。

    并且在他震惊不解的目光解释说他原本就是明平侯加塞进来的人,专为明平侯办事,现在人家压根就不在京都,自然就成了个闲差,别说告假个十天八天,就算是一直不来,只要明平侯不说什么,其他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他这个人。

    裴文虎惊讶地瞪大了眼,高兴得险些哭出来。

    这是走了狗屎运才找来了这么个好差事啊!

    匡求仔细打量他明显黝黑几分的娃娃脸,啧了一声,“你家里可好?”

    裴文虎跟自从回家就没说过话一样,迫不及待拉着他巴拉巴拉,“好好好,好着呢,你咋不问问我?我在家俩山头背着箩筐来回跑,天天一睁眼就去摘橘子,晚上睡觉梦里都是橘子长腿漫山遍野追着我跑,我娘还笑我说这趟回来黑的你们肯定都认不出来我呜呜呜……”

    认出认不出倒是没什么,就是匡求只觉得他那口白牙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让他有点眼花。

    于是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镇静道,“你的牙……不是,少卿在屋里,明平侯前几天才回来,只来了一次。”

    裴文虎一愣,“侯爷回来啦?”

    “嗯,”匡求低头整理快被他晃掉的卷宗,“你要是闲了,待会把地上的落叶扫……”

    他话还没说完,裴文虎就窜了出去,口中喊着沈大人我回来了,乐颠颠地冲进了垂花门。

    院墙内传出来几声猫叫。

    “……”匡求眼皮狠狠一跳,顿了顿,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屋内,沈麟略有些茫然地看裴文虎冲进来大包小包地从怀里往外拿,满满摆了一桌,不觉疑惑他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多的。

    橘、柑、橙,还有两个圆滚滚的柚子。

    沈麟伸手戳了下其中一个,好奇问道,“书中云皮里淡红者曰香栾,皮里白而瓤淡红者曰朱栾,这是哪个?”

    “香栾,香栾好吃,”裴文虎嘿嘿一笑,拍拍柚子黄澄澄的皮,“我娘说常年香栾卖的更好,现下京都里少有卖的,就全带的这个给你们尝尝鲜。”

    沈麟起身行过一礼,含笑道,“在此谢过令尊令堂。”

    裴文虎连忙后退几步,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用不用,平日也是你们照顾我多些,沈大人你这是干啥啊。”

    橙黄橘绿,江南该最是一番好景致,沈麟摸摸柚皮,染了一手好闻的清香。

    “若有机会,当真想去淮南看看。”

    裴文虎笑着笑着,微微低了低头,出神一瞬,猛地想起来,“啊沈大人!侯爷不是回来了么,我得赶紧去见他一面,等匡求回来,你跟他说他的那份儿晚些我送他家去,可莫要说我偏心!”

    沈麟点头,看他小跑着离去,低眸摸了摸悄咪咪扒拉一枚柑子的狸奴,“莫要上嘴咬,不然这一颗就给你主人留着,我要换他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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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狸奴改用屁股对着他伸爪碰比它还大的柚子,尾巴尖却悄无声息缠他手腕。

    沈麟弯起眼角,抬头看了眼院外,匡求还没回来。

    多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若无其事伸出手顺着尾巴摸到了尾巴根。

    “喵呜!”

    等匡求回来,院子里落一地的银杏叶已被人扫了,他进门没瞧见裴文虎便知这人去了何处,将一兜板栗饼放到桌上,扭头四下寻找狸奴,“狸奴呢?跑出去玩了?”

    沈麟面不改色,坐在一堆大大小小的黄绿果子里抬头无辜看他,“应许是吧。”

    匡求没放在心上,自觉替他收拾桌案,指尖却习惯性去碰了个空,动作一顿,“你那方镇纸呢?”

    沈麟早有所料,淡定回道,“太贵重了,只要一忙人进进出出的,怕不小心碰掉摔裂,就收起来了。”

    匡求对那方镇纸印象很深,墨玉制成的,上面还刻了莲花松鹤,工艺不凡,瞧着便十分名贵。

    “哦,”他摆好墨砚,没有追问,“回头我路过四宝斋,给你捎一个实用的。”

    “行啊,回头我把钱给你。”

    匡求不会要,一如既往地应了声。

    沈麟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但该说时还要说。

    风略过树梢灌入窗中,哗哗地掀起书页,沈麟蹙起眉两只手按着都不济事,匡求飞快过来用自己的镇纸给他压了,快步走去窗边去了叉杆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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