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三百八十四章 “没人能置身事外。”
    “云姑娘又回来了?”白清实正在院中挽袖烹茶,闻言发出一声闷笑,“情理之中。”

    陆沉半蹲在他身侧,佩刀抵在地上,目光专注落在他细瘦的手腕上,像是头虎视眈眈的狼,镇静道,“侯爷还是会将云姑娘暂且先送出去。”

    白清实淡淡一笑,“是么,”他慢条斯理放下拂末,递给他茶,“我看倒不会善罢甘休。”

    他顿了顿,略有些无奈地补上一句,“你起来坐好。”

    陆沉依言起身,捏着不足他半个掌心大的茶盏,神情严肃,“地窖的暗门我已让人改过,其他地方也做了挪动,过会儿我绘张地图,待到饭时给云姑娘送去。”

    明明嘴上说着侯爷会将人送走,还是免不了想那么多,白清实含笑取来帕子擦手,“我拿纸笔来。”

    陆沉低头轻晃茶盏,看茶面泛起的圈圈涟漪,犹豫着饮了一口。

    白清实从窗内投来视线,笑问,“今日我的茶怎么样?”

    陆沉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无措,点点头,“好喝。”

    白清实轻轻笑出声,没说什么,从书案上收拾了纸笔出来,随口问,“北衙现还没有动静吗?”

    “现在是南衙办事,从官府查起,也算是让那些大臣有些准备,”陆沉将风炉移开,沉声道,“也或许是拖长时间,让他们放松警惕。”

    白清实为他研墨,轻呵一口气,“搜遍京都这事十年间鲜少见上一回,千载难逢的机会,想必有人想借此拔掉一些眼中钉,不会等那么久。”

    陆沉提笔,“人人自危。”

    白清实若有所思颔首,玩笑,“还挺让人好奇,能不能有其他额外的收获。”

    陆沉一丝不苟标了几处地方,沉吟道,“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贪欲刻在骨子里,远远比人本身诚实。”

    他转眸看白清实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下意识解释,“一个人可以掩饰种种心机,但却轻易学不会如何遮掩欲望,就算自己没出什么差错,可看看他周围,也总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怎么了?”

    白清实托腮,笑得微微眯起了眼,“没什么,只是想起初见面时,我以为你不通人情,所以才偏爱离群索居,如今看来是看透了人性本恶,所以才不愿沾染半分。”

    陆沉抬头望他,思索片刻才平静道,“没人能置身事外。”

    白清实心头猛地抽痛一下,佯装无事地放下墨锭,回身提壶倒茶,声音淡淡地传过来,“是这个理。”

    陆沉皱了皱眉,张口欲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懊恼地闭上了嘴。

    云十三坐在茂盛枝叶间晒斑斑点点的日光,树下脚步声靠近,一枚尚有余温的栗子扔到了他的腿上。

    出于本能的敏觉使他轻易抬手接住,诧异地睁开眼,扒开枝叶低头和云奕大眼瞪小眼。

    “偷懒呢,”云奕懒懒打个哈欠,左右看了看,“云十一呢?”

    云十三看了看手里的带皮栗子,从树上利落地跳下来,“奇门遁甲去了。”

    云奕意料之中点点头,随意坐下,伸手拍了拍身侧示意他也坐,抱着一兜炒栗子眯着眼晒太阳。

    云十三蹲在她旁边,瞧着她浅紫色裙摆上绣着的蝴蝶洒在草地上,沿着栗子上划开的小口掰开,挤出来果肉吃。

    他目光游离半天,落在她怀中那兜栗子上,好奇地想是谁给她的,毕竟但凡是经了侯爷手的栗子都是没壳的。

    云奕实在没忍住,轻轻踹他一脚,扔过去炒栗子,“想吃就直说,从云七那抢的,别让她看见。”

    云十三恍然大悟,无力地辩解一句,“我没想吃……”

    云奕假笑一声作为回复,随口问道,“你天天在这园子里瞎逛,有没有看见我丢的耳坠子?”

    云十三咔嚓一声咬开栗子,茫然回头看她,“丢了耳坠子?什么样的啊?”

    云奕仔细想了想,微微一笑,“可能是白玉的罢,圆滚滚的,是个珠子。”

    云十三努力回想,老实地摇了摇头,“没有,没见什么白色的珠子。”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云奕眼底笑意淡了些,多出几分无奈,“好吧,我回去再找找。”

    云十三小声建议,“要不你跟侯爷说一声?我再帮你找找,喊上云十一他们一起。”

    云奕漫不经心摆了摆手,打着哈哈,“没什么没什么,你们不用管,忙自己的罢,侯爷给我打的耳坠子一月换一副都戴不完。”

    “……哦,”云十三一时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木着脸把栗子放到齿间,咔嚓咬开。

    顾长云从书房出来,片刻没见着云奕,更何况莫名有些心虚,自然是要出来找的。

    他转过园子,抬头看了眼满枝开得正盛的醉芙蓉,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大团大团的艳色隐约将树梢微微压低,艳丽得几近浓稠,看不见花簇下的绿意,然而越是肆无忌惮的艳丽,就越接近花败之时。

    顾长云垂眸扫过树根处堆积的花瓣,冷哼一声,拂袖越过。

    行过拱门遇见捧着果盘的连翘,淡声吩咐,“让人收拾园子里的落花,勿要让积攒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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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翘俯身点头,目送他远去。

    他与陆沉一起寻到云奕,陆沉只是碰巧经过,同他打过招呼后便从袖中取出绘好的标记递给云奕,沉默无语地转身离去。

    云奕眨了眨眼,还未做出反应,后背已拥上来熟悉的温热,顾长云半跪在她身侧,唇边噙着笑意,闭上眼在她颈侧蹭了蹭,好让她再沾染多些自己身上的气息一般。

    云奕偏脸,推了推他的肩膀,好笑道,“不要撒娇。”

    顾长云坐下,从后面环着她,“打开看看,陆沉给你什么了。”

    “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云奕收回目光,展开纸张,略有些惊讶,“这是……新图纸?”

    顾长云抬头往陆沉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嗯,家里做了一些改动,夫人记得别走错路了。”

    云奕往后靠在他肩头,看了几遍,回手塞他怀里,“记下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看他确实是太过沉默寡言了。”

    顾长云原本还在思索,闻言忍不住低笑出声,“他平日里也没几句话,何以见得?”

    云奕不满,抚开他的小臂,“你也没几个知心好友,也不关心关心人家,当真是薄情。”

    顾长云叫冤,抬头看她站起,将裙摆上的草屑尽数拍落在他身上,抬起下巴,“去问问罢。”

    “那也该去问另一个人。”

    顾长云为她抚去靠下的碎屑,松松扯着她的大袖起身,哄道,“问他能问出个什么来?待会饭桌上见,那时候他们就好了。”

    云奕半信半疑,任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到石径上。

    刚回来时没顾得上,现在算是有空好好打量他身上带了什么东西,云奕没走几步便自然而然地伸手朝他腰间荷包探去,没有摘下,只是捏了一捏。

    “怎么了?”顾长云低头看她白皙透着浅浅粉色的指尖,失笑,“检查我有没有藏私钱?”

    云奕仔细感觉了一下,仅仅是银票和碎银,还有一方印章,没其他东西了。

    她松手,懒洋洋地勾唇,“我相信夫人不是小气的人,自然是会给侯爷每月的零花。”

    顾长云欣然颔首,“我觉得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云奕瞧附近没人,将他推到树干上抵住肩膀,埋头在他怀里摸来摸去,蹭乱了衣襟,露出一小片结实紧致的皮肉。

    顾长云举起双手摆出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纵容地笑,明明心里享受得紧,表面上却还要装上一装,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夫人这就要上下其手,轻薄为夫了?”

    “少来,”云奕顺着紧实腰线往下,大着胆子,轻笑,“我这可是正当行为。”

    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还得再去书房转悠一圈,要不然就是藏书小楼……云奕神情露出满意之色,奖励似的在他腰间拍了拍。

    顾长云难耐地闷哼一声,但还是没有按住她继续游走的手腕,后腰不动声色地往前挺了挺。

    云奕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手,后退数步故意将他晾在另一边,憋笑,“侯爷自重。”

    顾长云顿觉又爱又恨,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哑声笑道,“自重?你都说了,正当行为。”

    云奕瞧他眼尾染上点红意,一本正经往后又退了几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顾长云慢条斯理将散开的衣襟拢好,摇摇欲坠的玉带钩也扣好。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云奕拿捏他的心思,趁他刚迈出步子果断转身跑开,淡紫色裙摆荡开一片轻盈的流云,撂下颇为顽皮的笑声。

    以为自己能躲得掉?

    顾长云缓了缓,笑着摇了摇头,抬步追上。

    过了许久,园子重归宁静,神情呆滞毫无生机的云十三自角落树上跳下,仿佛遭了雷劈一般,低头看怀里揣着的栗子再无食欲,内心涌上一种名为瞎了狗眼的愤懑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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