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四百三十二章 “寻故友,也代其寻亲。”
    面前男人仿佛是一把全开的利刃般攀在窗外,冷漠狭长的眼下是淡淡乌青,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抬眸时杀意凛然,撑在窗上的指苍白修长,猛一用力,手背青筋隆起,整个人散发的戾气汹涌,不容分说地搅碎了晨间薄雾。

    许熙心神一震,后腰已在无知无觉中靠上了冰冷桌沿。

    强装镇定,“敢问阁下……你!”

    他话还未说完,眼前这男人不耐地皱起眉,身形利落地俯身跃进房中。

    凌肖飞快环视四周,目光还未收回,手腕一转带起寒光乍现。

    许熙惊觉颈侧一凉,低头从光滑如镜面的刀刃上看见了自己惊恐的表情。

    他竟才发现来人另一只手中真真切切执了把刀。

    凌肖眼底滑过狠意,面无表情地将刀刃移得更近了些,问,“你卖的东西呢?”

    “?!”许熙在性命被他人拿捏在手中时总出奇的冷静,脑子飞快转过来弯,意识到他口中所说的是何物,冷静道,“敢问阁下何人?在下做的是正经买卖,所有货物皆已脱手,阁下贸然前来,还请阁下遵守这商道上的规矩。”

    凌肖神情冷凝,刀刃当机立断往侧方薄薄地一压。

    许熙颈间一抹凉,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皮肉往下淌,过了会儿,才后知后觉感到刺痛。

    “货在哪?”

    语气阴冷,森森不似活人。

    许熙不着痕迹咽了咽口水,往后略仰了仰身,眉头微蹙,在心底暗暗苦恼这人似乎完全不讲道理。

    天似乎就是在这无声的僵持间一下子亮起来的,许熙撑在背后的手死死抵住桌角,他听见窗外与楼下皆传来过往人声和摊铺的叫卖,但一颗心丝毫不敢安定下来。

    他笃信面前这男子有见血封喉的本领,若真动手,足以让他一声气音都发不出来。

    货物是那位万大人亲手写下信件送来吩咐的东西,他当日应许下来,便也就早就深知自己身陷泥潭,运气不好的话总会有眼下这般死生随人的光景——只是未能想到这般快罢了。

    凌肖一双眼极黑极沉,安静地俯视他,手腕分毫不抖,只有不断逼近的刀锋昭示着他并非表面那般耐心。

    血浸透了衣领,许熙突兀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撑着桌子的手发起抖来。

    “货物,已经出手……阁下——”

    凌肖终于动了。

    刀刃撤开,然缓过来的许熙心底还未松一口气,便被他再次斩钉截铁抽刀的动作震住了。

    这人是真要他的命!

    “阁下停手!”许熙惊呼,就身往旁边一滚,衣衫散乱,狼狈跌坐在地上。

    他方才身处的位置,一把寒刃入木三分。

    凌肖两指压住刀面,冷漠地将刀重新提了起来,侧身看他。

    眼底无一丝波澜,就好似他死就死了,货物,他从旁的门道找。

    许熙整个人被他投下的阴影笼住,受逃命本能趋势往后挪了几分,一挣,是男人踩住了他外衫衣摆。

    刀锋上沾染的一抹血红极其扎眼,它已快被非风干,但在许熙眼中恍惚间竟往下淌了黏稠的什么东西。

    男人哑声道,“我没有耐心。”

    “……”看出来了。一瞬间许多未完之事涌上心头,许熙双手撑地,狠狠闭了闭眼。

    天光刺破云层,山的轮廓一层一层或浅或深地显现了出来,青山绿水,在淡淡的晨雾间成了一份隐约的黛蓝。

    顾长云站在竹筏末尾,肩上立着赤腹。

    水中倒影更为冷清一些,许是因为水底藻荇衬的,沉沉,似是缠了一身的枷锁。

    云一于另一竹筏上撑杆,心底无端发沉,默默移开视线。

    探子历经千难带回的线索指向另一处镇子,另一座山脚下,距原先城镇近百里的距离,若按脚程,足足要走上一整天。

    秋日红枫叠杂在深绿浅黄间,十分显目,顾长云漫不经心地垂眸看水里一丝红纹,心口莫名有些发紧得慌。

    一道炊烟袅袅地竖在颜色间,远远望去飘渺,好似眨眼间就能消失不见。

    赤腹注意到那里,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顾长云安抚似地摸了摸它的羽翼,收手,吹了声口哨。

    赤腹应声振翅飞起,朝那道炊烟去了。

    行渐近,可隐约看出水边简陋地铺着一串平整石块,风吹雨打已抹去大半开凿过的痕迹,顺着往上看,是最常见的青石板台阶,一路延进林中。

    竹筏靠岸,顾长云踏上石块,慢条斯理将檀木珠串不小心露出的那截流苏塞入袖中。

    方才在水上看得更全,苍苍山色间人迹罕至,若非这石块与台阶,以及在岸边汲水所留下的痕迹,根本看不出有人居住在此。

    盘旋在低空的赤腹在他们面前飞快掠过,往林中进了些。

    云一抬头看着,皱了下眉,问在岸边的人,“主人,往里去吗?”

    顾长云回身,若有所思地打量过或站在竹筏上或在石块上的几人,全绷着脸,一身的暗色,腰间佩刀,活生生的冷面杀神。

    他迟疑了一瞬,想了想,只点了他一人,“云一,你随我来,其他人隐蔽好行踪,看一看这座山上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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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不疑有他,点头应下后便四散开来,云二撑着竹筏往侧边去了。

    云一倒是往他们身上多看了几眼。

    虽说不是一水的黑衣,但多夜间行身,也早就习惯了穿暗色的衣裳,刀尖舔血的人谁没几分戾气,探子们融于市井没什么突兀的,他们倒真是……忘了这点。

    顾长云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云卫是云卫,祖上传下来的,在战场上皆是能以一当百的存在,凶一点也道是寻常。

    青石板坑坑洼洼,上面有被雨水滴答出的小坑。

    风一吹,树叶上聚起的水珠摇摇晃晃往下落,两人的肩膀不可避免地湿了些,云一在后面看顾长云心无旁骛地往前走,看那滩水痕很不顺眼,忍了又忍才没掏出来帕子。

    台阶两边是最为常见的林间沙路,小石子被山里的水雾露珠洗得很干净,偶尔日光一斜,亮闪闪的。

    走了两刻钟,顾长云似有所感抬头,瞥见更上面有一处篱笆。

    到地方了。

    一名身着朴素的妇人正在院中喂鸡,看见有人来,惊讶地停住手中动作,睁大了眼。

    在听到顾长云彬彬有礼说出自己携好友一起来此处探访故人后,忙不迭放下箩筐擦干净手,热心又好奇地迎上来,问他故人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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