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四百三十七章 贪者,人欲也。
    明平侯府外,王管家客客气气将人送走,立在外门下目送马车远去。

    角落中仿佛有人影飞快一晃,无人察觉般,来福抬头望了望天色,感慨道一句天凉好个秋。

    王管家笑了笑,喊他快些回去收拾东西,底下庄子里听闻主子有恙,特意加急送来些新鲜食材和其他补物给这侯府唯一的主子养身子,不赶紧分门别类在厨房里安放好可不行。

    哪里是唯一的主子,王管家心中暗笑,走过重重回廊,忽然想起来一事,驻足停留回首看向不远处的湛蓝天空,扭头对来福笑道,“现在咱们府里,确实是云姑娘一人做主啊。”

    来福也就笑了,虽不知他为何忽然说起这事,但还是万分赞同地点头,“侯爷现在只听姑娘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院中的遮阳棚子弄得很好,云奕近日总喜欢躺在下面摇椅上打盹,微风慢慢地吹,加上碎玉子的好听声响,不知不觉她就能浅浅地眯一会,连翘因此愈发上心,渐渐地将此处布置得很是温馨舒服。

    她正细心地给新搬来的小圆桌上铺好桌帔,直起腰打量片刻,犹觉不够地准备去园子里折几枝花来,刚一转身,抬头瞧见两人云淡风轻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了。

    是常来探望云姑娘的那位公子。

    连翘莞尔俯身要与两人行礼,不过目光下移时一怔,惊讶困惑地发现两人身后还……拖着昏迷不醒的一人。

    晏剡若无其事单手拎着那人的后领,对她咧嘴笑了笑。

    云奕抱着三花,满脸无辜地问她附近哪里有一间空房间能让她一用。

    连翘眨眨眼,飞快恢复镇定,从容地点点头,说回去拿钥匙过来。

    云奕扭头看了眼那人,断定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便笑眯眯地让她慢慢去不着急。

    晏剡早扔下那人溜去小桌旁伸长脖子看有什么点心吃了,云奕翻个白眼放三花下地自己去玩,毫不掩饰地叮嘱它离这院子里两个男人都远一些。

    不多时连翘去而后返,手中拿了一圈钥匙,小心翼翼绕开呈大字躺在地上的人,走到云奕面前含笑道,“姑娘,后面院子里的房间大多都空着呢,”她摊开手,白净掌心静静躺着把钥匙,微笑解释,“这间房在最角落的地方,只有一扇小窗,锁落在外头,从里面打不开的。”

    晏剡一手拿桂花糕一手拿茶杯,腾不出嘴来啧啧两声,只得在心里感慨一句明平侯府里的人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云奕忍不住夸她有心,随手拎起在藤编团垫上磨爪子的三花塞给她,请她帮忙给这太过活泼的小家伙剪剪指甲。

    连翘下意识揉了把三花微凉爪垫,将两人带到地方便回房找那把专门打制的小银剪子去了。

    得了云奕一个眼神示意,晏剡无奈叹气,认命地把人扔进了门。

    一碗凉茶泼醒,男子迷迷糊糊醒来,眼前一个凶神恶煞的黑脸阎罗,周围暗淡无光,再加上后背双腿火辣辣生疼,心虚不已又惊又惧,头昏昏沉沉疑心自己是事情败露已然遭了逼供,稍微恐吓几句就哆嗦着交代了。

    晏剡拨动着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信物,嗤笑一声,并不怎么关心他口中说的是实话还是什么,干脆利落一个手刀把人劈晕,且嫌弃地在他衣服上擦擦手,站起身。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外面云奕和云十一扭头看他春风得意地抛了下手里东西。

    云奕懒得理他,倒是云十一挑了挑眉,认出那是七王爷手底下人才会有的牌子。

    “七王爷行事风格还是一贯的……”云奕接过木牌翻过面看,神情复杂地挑了个词儿,“顾头不顾尾。”

    云十一收了牌子,“我与白公子说一声去。”

    “慢着,”云奕沉吟道,“七王爷可能是个幌子,我让十三去外面转了一圈,说不定还有其他发现。”

    云十一愣了愣,面色严肃了些,点点头快步离去。

    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晏剡饶有兴趣地摸摸下巴,“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云奕斜他一眼,毫不留情开口赶人,“你该走了。”

    “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啊——”晏剡十分来戏地捂住心口哀嚎,下句话还没出来就见面前人什么没说,慢条斯理挽了挽袖子。

    “!”忙不迭收声站好的男人一本正经点头,“你说的对,天不早了我该走了。”

    云奕面无表情看他近似落荒而逃地消失在视野中,静默片刻,转身盯上后面房门,眸光沉沉,唇边缓慢勾出抹冷笑。

    七王爷就算是傻也不至于找个这样的探子来,这傻子,不知道被谁给阴了一遭。

    萧府,重重卷帘隔断外面明媚日光,严君益托着托盘,平稳地绕过屏风进去内间。

    大案左右摞了不少奏折,萧何光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有一搭没一搭揉着眉心,动作忽地一顿,撩起眼皮看他。

    托盘上除安神茶外还有一方小小的金丝楠木盒子,严君益俯身,将东西慎之又慎地在空处放好,恭敬退到旁侧,低声道,“明平侯身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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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何光似乎早有所料,但还是皱了下眉,神情寡淡无甚起伏地开口,“怎么说?”

    严君益一五一十道出今日情景,略有些提心吊胆地等他回话。

    小盒里装的是黑漆漆的丸药,刚打开盒盖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腥气散了出来。

    萧何光看都未看,随意拣两枚以茶水送服。

    严君益不动声色地瞥一眼盒中,暗暗算较他上次看时少了多少丸药,心猛地往下一沉。

    盒子很快被萧何光掩上了。

    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室内凝重气氛,严君益慌张上前替他顺气,被拦住了。

    萧何光撑着桌沿缓了会儿,面无改色拿起帕子点了点嘴角,折起那一抹令人心惊的暗红。

    严君益欲言又止,神情为难地收回了手,顿了顿转身倒了杯清茶来伺候他漱口。

    “这些奏折没什么大问题,”萧何光垂眸,将左手边几本递给他,淡声道,“这些烧了。”

    严君益接了那折子出去,走至无人处打开一看,又是关于江南水利修筑的事项,满纸血泪哭诉民灾。

    落款仍是同一人。

    他身为观者,即使已然在一次次的心神震撼后归为麻木,还是忍不住猜测在这痴狂一般的执着背后该是怎样的现实。

    贪者,人欲也。

    可又该如何去分清这背后到底是无底洞的欲望还是真心为民的好官?常言清者自清,可若是有人拔了他的舌头,挖了他的眼睛,砍断他的手脚——他自清,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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