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四百四十一章 “他不敢。”
    掠过草野的风明显带了凌厉的冷意,苑文珂立于山坡之上眺望远方,发辫间彩色的羽毛在风中飞舞,有一片轻飘飘擦过她的侧颊,痒得她用手捏开,拢了拢衣服上的毛领。

    远处,阿牧仁认真凝视她艳红披风的背影,就连羊群中的一只小羊大胆凑到他身边嚼他的衣摆也没有反应。

    “哎,哥!”阿古拉一声笑喊,骑着小马跑过来朝他用力挥手,吓得小羊一下子跑回了母羊身边。

    阿牧仁望着那抹红色消失在山坡那边,皱了下眉,扭头看他和栗色小马一起蹚过枯黄的草野过来,笑嘻嘻地从腰间拽下来一个布兜抛给他。

    还温热着,阿牧仁低头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刚烤好的馕饼,夹了满当当的扒羊肉,香味诱人。

    他笑笑,抬头看弟弟含着不大好意思的期望目光,笑中更带了几分属于狂野的肆意,解下来酒囊扔给他,笑骂,“天天就等着这会儿呢?”

    阿古拉吐吐舌头,猴急地拔了酒囊塞子小心翼翼抿了一口,被辣得直缩脖子,嘶哈嘶哈地吐气。

    阿牧仁朗声笑,目光不经意地往那处瞟了一眼,低头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往后仰靠,拍拍身上草屑,从布兜里拿出来馕饼咬了一大口。

    栗色小马没人牵着缰绳,倒也不乱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自己的主人看,过了会儿感觉到没意思,慢悠悠走到一旁去啃两口草。

    阿古拉捧着酒囊扭头看它,舔一舔嘴角的酒液,眼底是要溢出来的满足和欢喜。

    “吃什么呢?”

    乌黑微卷的长发触不及防地散落下来,有几缕甚至抚到了阿牧仁脸上,他仰头往后看,一愣,坠了石榴石和绿松石的额饰轻轻一晃,嫣红的唇与深邃的眼,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明媚笑靥离咫尺远就在自己眼前。

    “!”

    苑文珂含笑看他,眉眼生动灵气十足,毫不介意地上杂乱草茎,理了理裙摆就要挨着他坐下。

    阿牧仁心里一慌,忙叼着馕饼拽了把干草擦擦手,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袍子扯过去铺平整,呐呐道,“地上脏……”

    阿古拉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看坐在地上给人细心铺好坐垫的是不是自己平日沉默寡言的大哥,还是该看一身红衣弯腰揶揄抿唇微笑的女子,是不是族中声名赫赫的唯一一名女子台吉。

    苑文珂拢好散落下来的长发,大大方方地在他衣服上坐了,听耳边小声飘过来一句,“羊肉馕饼。”

    她忍不住笑开,探头看了一眼他膝上的布兜里,问,“还有么?”

    “有。”阿牧仁这一个字说得自己口干舌燥,险些卡在嗓子眼里,懊恼地轻轻咬了下舌尖,老老实实地把布兜递过去给她。

    阿古拉呆呆站着,忽然就觉得哪里有一点不容人忽视的奇怪。

    他的哥哥看起来却只是有些紧张,对这点奇怪无知无觉似的,甚至对他长久的呆若木鸡觉得茫然不解,终于吝啬地抬头瞥了他一眼。

    那目光像是在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阿古拉心口猝不及防地一哽,捧着酒囊往前凑了一步,小声问,“那啥,苑台吉?您……您找我哥哥有事说啊?”

    苑文珂挑眉,歪头掠过男人宽厚的肩膀看他,眉心宝石吊坠轻轻一滚,搭在眉梢上。

    “是有点事要说——你这匹小马多大了?被你养得很好。”

    少年经不了多少夸奖,特别是平日里打心底觉得敬佩的人,脸上蒙一层羞红,说话结结巴巴起来,“嗯,它四岁了……叫,叫栗子糕……”

    阿牧仁心猛地提起,皱眉喝道,“阿古拉!”

    少年被吓得一个哆嗦,茫然迷惑地看向他。

    阿牧仁不自然地挺直了腰,“家里的伙计你做完了?姆妈还等着你回去帮她。”

    苑文珂淡淡笑着咬了口馕饼,目送少年委屈巴巴地骑马远去。

    气氛一时有些僵住,地上草地柔软干燥,阿牧仁却如坐针毡,静默许久,干巴巴解释。

    “栗子糕……是之前有一次我从集市上回来给他带的,就两块,没想到记了那么久……还给他的马起了这么个名字……”

    “不碍事,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苑文珂不以为意掸去掉落在衣上的碎渣,语气轻松,“互市的集市很热闹,各个地方的人和东西都有,那时你应该带他去看看的。”

    阿牧仁抿了下唇,“那时他还小。”

    苑文珂笑了,“没关系,以后会有机会。”

    阿牧仁一怔,因她这句话缓了半日的神才收回目光,默默低头啃馕。

    苑文珂笑而不语,托着脸侧脸看他,又扭头看向远处,几只鹰飞快掠过灰蓝天际。

    手中馕饼温热,扒羊肉又鲜又嫩,她咬了几口,慢慢地品出一些莫名的熟悉滋味来。

    她若有所思地捧着馕饼仔细端详了一小会儿,嚼了嚼,旁边阿牧仁注意到,以为是她不喜欢吃,面露犹豫,道,“要是吃不惯就给我吧。”

    “这羊肉挺香的,”苑文珂对他稍微举了下手里的馕饼,狡黠地眨了下眼,“怎么,吃不惯给你,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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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牧仁愣了愣,不大自然地移开视线,没吭声。

    苑文珂没再逗他,陪他一起慢吞吞地把东西吃完,自己蹚着随风飘摇的草浪重新往山坡那去了。

    阿牧仁被羊群围在中间,柔软的羊毛轻轻蹭过他的手背,却不及方才不经意间的相碰,他回味再回味,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那一幕。

    风温柔地吹拂,微蜷乌黑的发随着腰肢轻轻摆动,几缕宝石金坠散在发间,长鞭盘在腰后竟隐隐显得比那一握腰身还要宽些。

    苑文珂神色平静,只身立于高处。

    高处风就是大些,发丝扬起抚在脸上,她随意拨开,举手投足间也伴随了风一般的恣意潇洒。

    喃喃,“互市啊……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呢……”

    她望了天际许久,有些眷眷地回眸望向营地主帐,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那一天总会来的。

    帐中,一袭暗红单衣的纤瘦身影斜倚在铺满兽皮的榻上,隐隐约约自帷幔后显露出来,幔上的金线流苏微微一颤,如苏柴兰似有所感,眉眼稠丽地徐徐回眸望去。

    帐帘被掀起一角,高大男子肩宽腿长,窄练的腰从衣下透出薄薄轮廓,昭示其所蕴含的劲道力度,他臂上架着苍鹰,临进来时候胳膊一抬,驱它飞去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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