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四百四十五章 “我帮您拿。”
    太医院中,众人有条不紊地处理手下各种事项,檐下,一俊朗少年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翻拣整理药架上的草药,听闻有人匆匆脚步声渐近,云淡风轻地投去一眼。

    是今早出去的孙御医,脸色更不大好看了。

    他身后药童愁眉苦脸地挽着药箱,低着头跟他一起匆忙穿过庭院进去门里,“啪”的一声,木门将所有探究好奇的目光关在外面。

    窃窃私语自角落响起,俊朗太医浅浅一笑,收回视线继续有条不紊翻拣药材,临走时随意取了几株未被完全晒干的药草收入袖中,施施然离去,途中还不落下与交好之人点头打声招呼。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方袖宽袍,走在人群中却是莫名地打眼,自然显露出属于年轻人的气度风流。

    不过他惯于低调藏拙,若是刻意,旁人一眼扫过去也瞧不出过分出众之处。

    梅晔独身沿着僻静小径往药房去,捣药的药童坐在走廊里,抬头见他来了,笑着唤一声梅太医。

    梅晔含笑颔首,走到檐下时略顿了顿,目光在他手下药臼中一停。

    药童察觉到,颇有些紧张地挺了挺后背。

    梅晔淡淡一笑,俯身细心拣出些不易入药的根茎,温声指点叮嘱几句便转身进了药房。

    太医院中,此处虽不是最大最为悉心看管的药房,但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式各样的珍贵草药皆有存储,混在在一起成为一种奇异的浓重药香。

    他们医者长年累月在这类地方进出,身上免不然沾带了些,梅晔闻的习惯,却还是不大喜欢衣上一股药味,私下会拿自己晾晒配制的香囊放在衣笼里,或是很喜欢晒书晒衣。

    有些昏暗的药房中,药架之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他不动声色皱了皱眉,随手取了靠门口桌上的小箩,同往日那般一一淡定看过是否有发霉变质的药材,偶尔指尖捻一小把褐色暗绿色的草叶放进箩里。

    几名药童自顾自忙碌,也唯恐打扰了他,无人发觉他轻车熟路叠了纸包将药材包好收入怀中。

    无需以杆秤称量用量,单凭感觉,唯孰能而。

    梅晔若无其事自去做其他事,待到散值时与同僚一起,听他们说笑着往宫门处走去。

    远远看着一抹人影从门外走近。

    梅晔最早看见他,身旁一位同僚随即看见,忙暗暗推了推最为话多的那一人,几人抬头看去,不约而同压低了声音。

    打个照面却不打声招呼是万万不可取的,虽说这位姓立的同僚气质凉薄平日甚少言语,冷冰冰的说句话那语气就像小刀一样剌人一下,也不爱理人,但,招呼还是要打。

    立苍顷淡淡抬眸扫他们一人,只拱了拱手便擦肩掠过。

    众人习惯如此,耸耸肩打个哈欠便就过去了,倒是梅晔多看他两眼侧脸,直觉此人心情较往日更不大愉快些。

    立苍顷独自迎着数座高大宫殿走去,天上万里无云,琉璃瓦熠熠生辉,他的身影纤薄得仿佛要被这刺目光亮吞没——梅晔若有所思收回视线。

    宫门两侧守卫似乎更威严了些,出去时能看到摆在一旁托盘里的被扣下的香囊袖袋。

    同僚见了,走远些才敢低声感慨近日又戒严了,竟是连香料稍微独特些的香囊荷包等杂物都不让带进宫去了,又不过数步,面前走来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

    几人登时噤若寒蝉,垂头避到路旁等他们走过。

    禁军为首之人一身黑甲寒光凛凛,气度不容侵犯,梅晔自觉避其锋芒,谦卑有礼低下目光。

    方善学走动间飞快斜睨他一眼,面色肃然。

    另一侧,立苍顷行至太医院到自己位置上,漫不经心一瞥,指尖勾住抽屉上微微摇曳的拉环打开。

    窗外的绿茵不再那么浓重,稀疏的日光透过树梢轻轻打在窗棂上。

    应是方才不少同僚散值,此时整间打通的屋舍中没几个人,四周气氛柔和静谧。

    他似是心不在焉地翻看一番,修长两指自厚厚书册夹层中抽出一方叠得板正的纸包。

    眸光登时一暗。

    御书房,赵贯祺目光深深凝神沉思,指下按压奏折,另只手提了朱笔顿在半空。

    比先前多出一倍的奏折堆叠在两侧,除必要外的所有摆件皆被撤下,恐不小心脏污这或许就关乎无数人性命的薄薄纸页,福善德屏息静气捧了茶杯站在旁侧,目光小心翼翼地克制落在脚尖,良久未见身侧之人有所动作,分出丁点余光去看,忽的心情复杂。

    本该分给六部的大事小事如雪花般自朝堂上飞来,将这十尺见方的桌案尽数淹没。

    朝臣只知皇帝此等动作欲独揽专权,一时上下人心惶惶,暗自揣测用意之时尽力爱惜羽毛,却不知这背后要多花费怎样的心神与精力。

    赵贯祺眼底血丝愈发明显,日日饮尽浓茶,却睡极少,消瘦之余整个人更为阴戾。

    福善德于心底默叹一声,回过神茶已凉透,犹豫一瞬,打算静悄悄地退出去换一盏再进来。

    然而没想到他刚稍微一动,上位人恍然自沉思中惊醒一般,朱笔在奏折上狠狠按下一条痕迹,赵贯祺拧眉,冷冷看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眨眼间冷汗侵湿后背,福善德忙不迭跪地称罪。

    视线似乎落在他身上又似乎没有,仅仅是盯着那方向的虚空一点,赵贯祺抬指揉上眉心,略缓了缓,不着痕迹吐出口气,道,“起来罢。”

    福善德战战兢兢起身,捧着茶盏不知该动作如何。

    赵贯祺静默片刻,低沉着脸直接将这本废了的奏折弃到纸篓里,再无二话。

    福善德颤巍巍守了半晌,看他唇色苍白,还是硬着头皮悄然退下沏了新茶过来。

    吏部,工部,一为朝廷栋梁之所,一为河山防守之要,竟积压下如此多的杂事——虽不至于以重大相称,但若有似无地都与江山社稷最为稳固的一面有所细细牵连。

    赵贯祺冷笑,继而沉思。

    抬手示意福善德退下,殿中无他人。

    赵贯祺暂且搁下朱笔,单手扶额闭了闭眼,曲起指节在桌上叩响,无声无息间面前多出一人。

    刀疤斜贯半张面孔,男子神色冷漠,抱拳称呼主人。

    “户部尚书治下不严,你去他的宅子里,拿些东西回来。”

    赵贯祺皱眉,加上一句,“还有工部,交上来的折子洋洋洒洒,却无半点实情,他们不曾派一人下去视察过?拖沓那么久空谈而无作为,其中必有猫腻——”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