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大局，牺牲一个女人，这是一笔多么划算的买卖。
梅大相公的话在梅修贤的耳边响起，像是在嘲讽，也想像是在揭开一层掩饰的皮，露出底下的不堪。
逼着自己不去想大皇子之后会怎么做，梅修贤道：“既然季玉泽和你说会应付陛下，那他可曾告诉你是如何解决。”
“他说会将这件事推到聿国上，让我不必担心。”
大皇子有些感慨道：“武王一生就只会行军打仗，瞧起来粗俗无礼，没想到生了个儿子却是极为聪慧。”
要是他来处理这件事，顶多就是推个替罪羊出来，却不会大胆想到将事情嫁祸他国。
一旦将事情嫁祸到他国，以昭帝谨慎的性子就算如何恼怒也会先压下不提，毕竟眼下三国而立，无论是谁率先打破平衡都会失了先势，被另外两国联合灭了。
再加之昭国之内也不太平，渭州郯王、泾州莒王一直在虎视眈眈，对昭帝呈现胁迫的姿态，季玉泽是捏着准了昭帝的痛处才会如此信口而言。
“哗啦——”
案几上的白釉山水茶盅和一叠的奏折被挥落，青色的茶水浸透了奏折，晕开了痕迹，在金砖之上蜿蜒开来。
李忠噤若寒蝉，呼吸都放轻了不少，等到前方明黄的人影坐下后才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内侍。
马上有内侍轻手轻脚的跪地收拾，偌大的广明殿内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很快内侍们退了出去，李忠拿着奏折，小心翼翼道：“陛下，保重龙体。”
昭帝眼中迸射出两道精光，面容肃穆，怒声道：“混账！”
李忠跪下，“老奴混账、老奴混账！”
过了好一会，昭帝才像是从愤怒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沉声道：“上壶茶来。”
“哎——”李忠踉跄着起身，将手上的奏折轻轻放在案几边上，一拐一拐的去让人上茶。
自季世子来过禀报了关于围猎一事之后陛下的心情就犹如六月的天，一变再变，上一秒还在批折子下一秒就可能冷下脸砸东西了。
也是，任谁自己的国土之下被他国派了小虫子进来，甚至这些小虫子还差点伤到了自己，这让自尊心极强的昭帝如何不气。
有气发作不得，昭帝的心情更是好不起来。
待到李忠送茶进来时昭帝已然完全冷静了，瞧起来倒是和平日里无一二，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昭帝翻着手里奏折，拿着狼毫笔点上朱砂，“近日都不见凌云遮，最近他在做什么？”
“老奴听说凌殿下右腿伤快好了，连着几日都去御医院里取药草，”李忠顿了顿，脸上似是有些犹豫，昭帝扔了个眼神过来，他才继续道：“再就是蕙兰郡主每日都让人送了些点心、和补身子的药材过去。”
“二娘？”昭帝抬眼，“她和凌云遮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李忠暗道，何止是走近，简直就是真心实意的把凌云遮当一尊佛供起来，每日上供都没这么勤快的，可个劲的把好东西往清寒殿送。
“怎么个不一般法？”
李忠斟酌了下，“之前宫里皆是传言，说是郡主、郡主对凌殿下心生......”
“荒谬！”昭帝怒喝，不用听下去他就知道李忠后面的话是什么。
“二娘一直对梅家二郎倾心多年，怎么可能对那凌云遮......”
李忠苦着脸再一次跪下，“此事并非老奴胡言，之前就连抚痕殿中的宫女内侍都是如此传闻。”
“简直胡闹！”
昭帝气得不轻，凌云遮那般个被养废无能的人怎么配得上二娘，聿国的太子就连给二娘提鞋都不配。
原本昭帝就看凌云遮不顺眼，再加之聿国在背后搞小动作恶心到了他，现下听到珍爱的二娘要被勾搭走，如何能再忍。
在这深宫之中整治人的法子多的是，昭帝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凌云遮不好过。
“派人给皇后传个话，让人引二娘到凤鸾殿中小住几日。”
为防二娘被凌云遮利用，还是预先支开的为好。
李忠躬身，“是。”
又道：“郡主入驻凤鸾殿的话，那八公主那......”
昭帝眉头紧锁，像是才想起这件事，顿时有些为难。
自从发现八公主的能力之后昭帝就对她很感兴趣，他想发掘出八公主是如何能够和那些猛兽沟通，甚至命令它们。
若是能得到其中的方法，那昭国之内的百兽岂不是为他所用，到时候覆灭聿国和氐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雄图霸业近在咫尺，怎么能不令人兴奋。
可惜的是不管在骊山之时，昭帝用抓到的花豹来让八公主操纵，异或者在皇宫之内的百兽园中，让八公主命令兽类做出各种动作，皆是无效。
仿佛之前在骊山之内，八公主威喝走黑熊的事情就如黄粱一梦，是昭帝的错觉。
不放弃的昭帝直接安排人让八公主住在百兽园之内，日夜不停的进行各种尝试。
程蕙心几次去凤鸾殿想见八公主的事情，昭帝自然知晓，若是她真在凤鸾殿中住下，那发现不对劲也是迟早的事情。
以程蕙心的心性迟早要闹起来，若是闹大了，到时不好收场。
昭帝思索了会，“对于皇后的话二娘向来是深信不疑，不过几日，也不会发现，你去吧。”
李忠听昭帝这么说也安心了，实在程蕙心做事情不按常理出牌，谁听说过怼皇帝的，还一脸怼了多次，甚至当着太后的面郡主都没给陛下留面子过。
至于凌云遮，李忠垂下眼，聿国都将手插进昭国之内，加之他和郡主之间的传闻，陛下心中恼火的紧，只怕有他苦头吃的。
他若要怪就怪聿国的国君吧。
既做出这般事，就该想到身在昭国的凌云遮在事情暴露之后会遭受如此的对待。
李忠从凤鸾殿中传过话后，又隐晦的点出近来程蕙心和凌云遮之间关系，让皇后多家注意之后才回去向昭帝复命。